只是這種話就不好跟一個才三四歲的小朋友提了,李長安支撐著自己坐起身,轉換話題“我睡了多久叫錦瑟進來。”
他話音方落,錦瑟剛巧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見到李長安已然清醒,錦瑟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個釋然的笑容。“二郎總算醒了二郎前夜被魘著了,身上起了熱癥,家里人還有家醫都來瞧過了。”
“前夜”李長安默默心算了一下,即刻意識到今日又是三日一朝的時間。他在錦瑟的服侍下完成了洗漱的工作,才問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爺爺和伯父回來了么”
“寅時剛過,明公與郎主早朝仍未歸。”錦瑟偷窺著李長安的面色小心翼翼地答話,見他并無慍色便又跪了下來。“二郎生病全因我等照顧不利,求二郎責罰。”
“什么話我自己生病與你們何干”李長安伸手拽住錦瑟的胳膊,只是他病中無力,竟是不能將其扶起。“起來罷,再不起來我就真的生氣了。”
錦瑟見李長安果然沉下臉,這才慌忙起身。“謝二郎。”
“你讓風眠去正門守著,見到爺爺和伯父回來就快快回來通知我,我要去正門相迎。”李長安一面說,一面摸了摸肚子。“餓了,可有吃的”
“有,有灶上溫著雞絲粥,我這就去取。”
見錦瑟急急離去,貍奴即刻又追問“長安哥為何要對自己的爺爺和伯父這般討好你不是還病著嗎你不去迎接他們,難道他們會不高興嗎”
“你怎么能這么說”李長安不可思議地看著貍奴,“他們是我的至親,我孝順他們難道不是應該的么更何況”
事關朝政,李長安又下意識地頓了一下。
“何況你只是寄人籬下”貍奴卻盯著李長安順口接了下去。“所以你才要對大郎三郎特別好”
李長安張口結舌,他死死地看著一臉懵懂的貍奴就好似看著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我說錯了么”貍奴懵懂發問。
眼神清澈,纖塵不染。
李長安無言以對,他知道如果不是貍奴有問題,那就是他自己有什么地方錯了,大大地錯了
許久,他終于憋出兩句“你孝經學了么該學了”
這一日的早朝更為漫長,直至寅時過半,李雍與李承宗方相偕而歸。
下得馬車,李雍將簇擁在身邊的家人環視一周,目光最終落在了李長安的身上。“陛下已然應允認先帝為父,只待欽天監擇卜吉時。”頓了頓,他又補充。“此事告終,老夫即刻乞骸骨。”
李長安只覺全身一松,立時長長地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