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俟李雍離開,方才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李夢得也即刻放下飯碗起身道“爹、娘,兒子這就去念書了。”
“我,我也去念書了”原本還不在狀態的李探微見狀,急忙扔下飯碗跟著親哥躲了出去。
直至這餐桌上只剩下李承宗與王麗質夫妻倆,王麗質這才撫著丈夫的胳膊委屈道“公爹心里不舒坦,卻來給你氣受”
李承宗見妻子眼圈紅紅,立時滿腔愛意。他伸手扶了扶王麗質頭上的金釵,柔聲道“這幾日我與阿爹都被長安扯去了心神,這家里家外全賴你一手打理。娘子操勞了,多謝娘子”
王麗質紅著臉啐了李承宗一口,低聲道“夫妻一體。妾心疼郎君,郎君卻來打趣妾”
李承宗卻搖頭正色道“娘子自幼在金陵嬌養長大,卻為了我跑來這荒蠻之地受苦這些,為夫都知道。”
李承宗這么說,王麗質頓時淚水漣漣,哽咽道“郎君有這份心就好。只望待妾年老色衰時,郎君別忘了妾對郎君的情意。”
李承宗聽地啞然失笑,不由問道“娘子心中,為夫就是這樣的色中餓鬼”
王麗質軟綿綿地白了他一眼,聰明地沒有做聲。心中卻道天下男兒皆薄幸,哪個不愛好顏色我若是無鹽丑婦,你會娶我為妻
“郎君,張家前幾日送來了名帖,邀我們過府一聚,時間就定在了明日。”
作為新官上任的晉陽縣令,正式履職之前先見一見晉陽的地頭蛇原是應有之意,更何況那張家與李家還有親。李承宗縱然心底對張家不喜,可也明白晉陽臨近朔州邊關,地方豪族的維穩工作便顯得尤為重要。否則,萬一張家當了二五仔,或者干脆自己舉旗反了,他李承宗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就只能上吊為國盡節了。
但是
“明日”李承宗煩躁地擰眉,“長安還未尋到。”
王麗質卻根本不以為意,下意識地答道“那就不帶他去了嘛。更何況,妾聽聞長安與張家還有些齟齬,縱使去了也難免尷尬。”
哪知,李承宗聞言面色更沉。只見他稍稍緩了口氣平復心緒,方慢慢回道“長安師父和師娘的死或許與張家有關,如今長安下落不明,阿爹那邊”
可不等李承宗把話說完,王麗質就捂嘴笑道“郎君是糊涂了么公爹是什么身份張家要見公爹,還要公爹親自上門拜會”
“長安極有可能是因為張家才失蹤,我們這個時候去張家拜會,阿爹能高興么”眼見妻子腦袋空空,李承宗只得徹底把話挑明了。
王麗質這才恍然大悟,可她呆愣片刻卻忍不住再度抱怨“郎君這是公務,公爹這也要見怪郎君么這豈非公私不分”
“拜會張家,只為公務”李承宗這個孝順兒子可不容許王麗質詆毀親爹,即刻直言質問。“還是你想去張家交際炫耀”
在金陵,至少有三個成熟的商業區;而在晉陽,最大的一條商業街長度不超過一千米。在金陵,王麗質有無數親朋故舊可以隨時交際往來;而在晉陽,王麗質幾乎舉目無親。王麗質向來都是愛熱鬧愛出風頭的性格,她想去張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幾乎是明擺著的。
王麗質霎時愕然,過了一會,她放聲大哭“郎君原來就是這么記得妾的情意的,色未衰愛已遲”
李承宗忍也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幾乎即刻就要起身離去。
可不等他真正動彈,王麗質就已合身撲進他的懷中,一面咬著他的肩頭一面捶著他的胸口,邊哭邊嚎“冤家你這沒良心的冤家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