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礦工們的家信發完,人群很快散去。
張平正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往自己的宿舍走,迎面卻見到曲中帶著一群面有刺字的陌生人向他走來。張平知道,這些人必定是李長安新招來的礦工。
這幾年,李家的瓷器和各類鐵質廚具的買賣都越做越大,需要的礦工也越來越多,已多次向朔州大營招人。如今,在陰館礦區的工作的輔兵人數已近六千人。
張平對李長安忠心耿耿,對于礦區的蓬勃發展,他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心中愈發堅定要一輩子為二郎效忠。
“張平”不等張平離去,曲中卻忽然出聲喊住了他。“二郎回來了嗎”
“我也剛回來。”張平疲憊又無奈地一提手上的包裹,又補充。“李管事應該在。”
經過兩年的市場培養,如今遠在金陵的世族們也基本習慣了吃炒菜。這次帶隊送貨去金陵,張平最主要運送的貨物就是鐵鍋。
相比瓷器,鐵鍋占用空間少,能運送更大的數量,可份量也重了許多。雖說不用擔心鐵鍋會被磕壞,但路途卻實在辛苦。再加上沿途還要給礦工們送家書、代筆回信,為了不錯過那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圓,張平這一路是沒敢耽擱半點
曲中卻苦笑著搖搖頭,自身后讓出一個干瘦的人來。“這件事,非得找二郎做主不可”
張平定睛一看,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喊了一聲“何小五”
縮在曲中身后的何小五見到眼前這個身材高大顧盼有神的張平也是一臉的恍惚,久久才怯怯地喚了一聲“呂張、張平哥”
何小五還記得,那個時候大伙其實都不怎么瞧得起張平。他們這些自朔州大營來的有自己的小團體,那些李家的仆役們也各自有自己的小團體。但張平一向是被兩邊排擠的,他性子又懦弱老實,縱使受了欺負也不太敢吭聲。
誰能想到,時移世易。不過短短三年,何小五自己還是那副鬼樣子,可張平卻已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很快,張平和曲中帶著何小五找到了同樣剛自太原回來的李長安。
曲中將何小五為何出現在此的緣故向李長安和盤托出,最后言道“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畢竟相識一場,曲某見他跪地哭求委實可憐,所以”
曲中話未說完,何小五就噗通一聲給李長安跪下了。“二郎,小人如今刑滿釋放,已是自由身。求二郎收留”
“你先起來。”李長安隨口叫起,詫異追問。“既已重獲自由,為何不歸鄉可是沒有盤纏”
說到這,他又扭頭吩咐李孝文。“去取兩貫錢給他。”
“我不要錢”可不等李孝文轉身離去,何小五就直著脖子放聲大喊。“二郎,我只想留在礦區為您做工求求您,收下我吧我以后再不敢壞您的規矩了”
何小五如此熱切,李孝文等人皆已動容。
可唯有李長安依舊冷然搖頭。“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壞我規矩被我趕走,我便再不能留你。否則,我的規矩就形同虛設了”
“我不要工錢,我給您干一輩子二郎,您行行好行行好吧”何小五卻不肯輕易放棄,哭喊著以頭杵地,直將地面砸地砰砰作響。
“張平”李長安不耐地擰眉,喚張平阻止何小五。
張平算是對李長安不喜人下跪磕頭的性情知之甚祥了,若非如此,他也改不了軟骨頭的毛病。張平知道,何小五這樣又跪又求非但于事無補,反而更招李長安厭惡,便急忙上前拎起何小五。“何小五,站起來說話”
哪知何小五非但不聽,反而變本加厲地死死抱住了李長安的腿。“二郎,你若不肯留我,就是要我的命啊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