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最恨受人要挾
李長安心底恚怒,摁著眉心運氣良久才默默勸服自己好吧這不是要挾。他不敢要挾我,也沒法要挾我。這只是乞憐。
直至張平扯開何小五,李長安方才冷然道“理由。何小五,給我一個理由,為何情愿留在礦區干白工也不愿歸鄉”
何小五也好似意識到了李長安的厭煩,再不敢造次,哽咽了一陣才哀嘆道“二郎,我回不去了”
何小五雙親早逝,兄長苛厲,唯有嫂子憐他孤苦待他不錯。可他的兄長為了謀奪父親留給何小五幾畝田地和一口水井,遣了妻子來給何小五送湯。哪知何小五喝下那碗湯,就沒了知覺。等第二日天亮后他的大哥帶人打破他的房門,他才發現他與自己的大嫂竟睡在了一張床上。
于是,何小五的大哥親自將何小五扭送去了官府,告他忤逆。何小五含冤莫白,被刺配朔州。可與他的大嫂相比,何小五還算運氣不錯的,至少保住了一條命。而他的大嫂無辜被丈夫扣了個與叔叔通奸的罪名,在何小五被押去官府后就已懸梁自盡。
“我與大嫂絕無私情倘若我有半句虛言,管叫我天打雷劈下輩子做豬做狗”何小五豎起三根手指指天誓日,眼底一片滲人的血紅。“我也不是要去嫖妓,我只是不想、不想死了還還”
何小五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他分明還是個童男子,卻已背上了忤逆通奸的罪名。既然已經背上了這種罪名,那么以后哪怕是想正經找個媳婦也難如登天了。去嫖,是心有不甘,也是報復社會。雖仍舊是錯,但的確其情可憫。
“我大哥他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我若回去,他定會殺了我的二郎,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沒有土地,也沒有立身的本事,為今之計只有賣身為奴。可與其賣給別人,不如賣給你,至少至少你拿我當人”
只是為了一口離耕地更近的水井和幾畝土地,就誣告自己的親弟弟、逼死自己的妻子
李長安聽地頭皮都發麻,良久才道“我不買人。逼良為賤,這是惡名,我李家絕不做這種事。”
李長安話音方落,何小五就已癱軟在地,雙眸瞬間暗淡。
“我只會招人,但你的情況不同。”李長安長嘆一聲,直視著何小五的雙眸緩緩道。“你壞過我的規矩,若是無人為你作保,我絕不會再招你。”
“二郎,小人愿意為他作保”張平果然本性良善,一俟李長安說完他就跪下表態。
李長安并不意外張平的決定,他溫和地看著張平言道“你可知,一旦你為何小五作保,你的命運便與他綁定。倘若他再犯錯,你與何小五將被一起趕走,永不敘用”
張平的眉心猛然一抽,他扭頭看了眼滿面哀憐絕望的何小五,終是咬牙道“小人明白,小人愿為他作保。”
“很好。”李長安面如靜水話音冷淡,看不出半點心緒波動。
他又將目光轉向何小五,言道“何小五,你讓張平陪著你再去找人。只要你能在礦區內找到五人為你作保,我就將你留下。”
“謝二郎。”張平也知此事極之為難,但無論如何總還是個機會,急忙扯著心緒大起大落的何小五離開了。
曲中卻實在有些看不懂李長安的冷酷,不由試探著問“二郎,倘若何小五找不來那四人”
怎料他話未說完,李孝文已然笑道“那何小五是曲校尉親自帶回來的,難道曲校尉就不愿為他作保”不等曲中應聲,李孝文已然續道。“在下卻是愿意的,先行告辭”
說完,他分別向李長安和曲中揖了揖,便轉身離去。
曲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李長安要人作保是假,要礦工不因為何小五的回歸而輕忽了礦區的規矩才是真。
望著智珠在握的李長安,曲中不由心悅誠服地深深一揖。“二郎真乃將帥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