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后,以李野為首的十數名護衛一路打翻了試圖上前阻攔的張家護院,給鐘棉和鐘林送來了二十多具尸首和三名滿身是血又捆地嚴嚴實實的刺客。
李長安指著那些刺客,一臉的痛心疾首。“骨肉至親,太姑婆為何要殺我”
見到自己派去的刺客如今死的死傷的傷,鐘棉本已是方寸大亂。可不知為何,再見李長安這幅七情上面的模樣,她又是一陣惡心,恨不能一口老痰啐到對方臉上,破口大罵“小賊無恥”
不等鐘棉失控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鐘林已然挺身上前,急切言道“長安,這其中必定大有誤會”
“誤會”李長安冷笑一聲,做出一副痛心、絕望又悲涼的神色,緩緩言道。“這些刺客,尚有三名活口在此。太舅公不妨問問他們,是誰派他們來殺我的”
鐘林哪里敢問
那幾個橫尸在眼前的刺客鐘林都認得,不正是張家養的家生子張家養著他們,就好似養了幾條看家護院的惡狗。身為惡狗要想得到主人的賞識有肉吃,就得咬人咬地特別兇、特別狠,就連主人看了都覺得殘忍。這樣的惡犬,誰敢相信他們會有忠義之心,不會出賣主人
注意到鐘林的踟躕,李長安不禁輕蔑一笑,冷冷道“太舅公既做不了主,長安只能將此事稟告官府,讓大陳朝廷為我主持公道”
此時朝廷派來宣旨的使臣尚未離開,告官就是上達天聽,鐘林豈能坐視
“不可不可啊”他慌忙伸手試圖捉住李長安。
然而李長安卻委實靈巧,肩膀只是微微一側就讓鐘林這一下落了空。他分明只是漫不經心地抬手一指,可不知為何,鐘林與鐘棉二人便都似僵住了一般立在原地不能動彈。
兩人四目相對,鐘林這才意識到三年不到,李長安已然又長大了不少。他的身高目前才到鐘林的肩膀,可他今年才十三歲,完全可以預見待他成年后至少能有八尺以上。他的體魄強健、四肢有力、反應迅速,穿著那身黑色胡服就好似一頭輕捷有力的黑豹,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滿是攻擊力的力與美。他的顱骨圓潤飽滿,下顎線雖鋒利地好似能傷人卻收地極之精巧;雙眸黑亮眼尾上挑,既有貓一般的頑皮狡黠更有虎一般的殘忍兇猛,當真是眉目如畫、狠戾如刀
緊接著,鐘林又聞到了李長安身上那濃郁地幾乎教人窒息的血腥味。再看一眼李長安衣襟上沾到的血跡,鐘林瞬間意識到了那些刺客究竟是死在了誰的手上。下一刻,他的臉孔瞬間一白,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鐘林也曾要過人命,但是,他的這雙手可從來都是干干凈凈的。
鐘林終于明白到雖然同為世族,他與李長安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物。他是脆弱美麗的嬌花,腳下堆積的尸首越多,花朵便越鮮艷。
而李長安,是猛獸。
“長安長安是誰傷的你長安”
恰在此時,李承宗竟也高聲呼喊著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
李長安循聲扭頭一笑,輕松道“伯父,我沒事現在是我在欺負人”
只這一笑,便是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李承宗搶步進來,直至確認李長安四肢健全毫發無損,方才轉身望著鐘林憤怒道“舅公,親戚一場,先是謀算再是暗殺何至于此啊”
鐘林一陣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