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瑛的這番話倘若聽在她父親或祖父的耳中,眼下估計就要開始琢磨起李長安選擇鐘璃的深意了。而鐘薛氏聽完,卻即刻一針見血地質問“母親先前多番問詢,你卻始終矢口否認。現如今難道你當真心悅李長安”
“女兒不知女兒不知”鐘瑛哭地臉頰泛紅,只抽泣著連連搖頭。“女兒只知,女兒生平所見男子,沒一個比得上李長安”
鐘瑛話音一落,鐘薛氏亦是啞口無言。今日李長安登門也曾執家禮來拜見鐘茂夫婦,回想起李長安那風姿湛然華貴無暇的模樣,鐘薛氏亦不免感慨萬千。李長安的人才已是如此出眾,就連鐘靈神秀的鐘璦與之相比也失之稚弱;本事又是這般的過人,不但這經世致用的手段出神入化,就連一身詩才聽聞亦可比肩其祖。錯失了這么個女婿,如今想來,鐘薛氏亦不免扼腕嘆息。
“母親,將來李長安身居高位為妻室請封誥命,難道還要女兒向九妹低頭么女兒不服,女兒不愿嗚嗚嗚”想起將來要受的委屈,鐘瑛哭地愈發凄涼了。
鐘薛氏摟著同樣嬌美的女兒心如刀絞,急忙安撫她“你才多大見過多少適齡男子我鐘氏高門,將來爹娘定為你尋一個樣樣勝過李長安的夫婿,你就別再傷心了”
“母親”得親娘這句承諾,這大半年來鐘瑛心口那股始終堵著的污濁氣方才略略散開了些。
只因鐘瑛鬧脾氣,鐘家的小姐妹們卻是早于鐘瑛先去鐘璃的小院向她道喜。鐘瑛今年才十二歲,靦腆害羞直被姐妹們“恭維”地滿臉暈紅,差點氣惱起來。可若問她是否不愿嫁給李長安,自從親事議定后的這大半年里,鐘璃自己已不知暗暗思量了多少回。回想她與李長安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捫心自問她對李長安將會成為她夫婿一事,實無半分排斥。
時隔數年,鐘家三娘鐘珍已嫁為人妻,如今帶頭來向鐘璃賀喜的是鐘家四娘鐘環。鐘環性情溫婉厚道一如鐘珍,眼見鐘璃羞不可抑,便笑道“好妹妹,咱們這禮也到了喜也賀了,也該識趣告辭了說不得,人家正等著未來夫婿來說幾句體己話呢”
根據大陳朝的婚俗禮儀,在定親前男女當事人是可以見上一面的。只因如今的婚事多為盲婚啞嫁,這一面或許還是這對準夫妻此生第一回見面。定親禮當前,兩人必定都已認真修飾過,此時見面本就心頭懷春、造型打扮也都精心準備,兩人一見鐘情的概率也就更高些。
聽到鐘環這一句,鐘家的小姐妹們齊齊應了聲是,各自放下賀禮笑嘻嘻地告辭離去。
送走了一眾姐妹,鐘璃亦松了口氣,坐在鏡前由丹雪繼續為她梳妝。
丹雪一面將鐘璃的長發挽起,一面小聲言道“姑娘,八娘還未到呢。”
鐘璃并不在意,隨口回道“瑛姐愛俏,許是仍在梳妝打扮罷。”
鐘家的眾姐妹中,鐘瑛最受爹娘寵愛,穿著打扮也從來都是最精致華貴的。至于鐘璃,只因沒有爹娘私下貼補,雖說姐妹們有的她也從來不缺,可比姐妹們更多的自然也就一件也無了。
這種差別待遇,丹雪多年來始終瞧在眼里。原本,她也只是眼熱而已,可今日卻是鐘璃的定親禮。丹雪不由噘起嘴,不滿地道“今日是姑娘的好日子,八娘可不該太過張揚。”
鐘璃聞言,卻只含笑拍了拍丹雪的手背。“瑛姐雖有些小性,可也從來識大體,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也是。”丹雪望著銀鏡中的天姿絕色,自豪道。“反正怎么瞧都是我家姑娘更好看”
天底下,哪個女人不愛聽人贊她美貌
鐘璃亦不例外,當下低頭噗哧一笑。正如異花初胎,嬌艷不可方物。
鐘璃這才剛梳了頭,翠滴又趕了進來,小聲稟告“姑娘,張家大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