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臥房,鐘家的鐘林和鐘璦,李家的李承宗和李夢得皆已站在門外。大伙的面上皆是一片焦灼,卻是誰也不敢率先言聲。而在鐘璃的小院外,更多的鐘家仆役已從四面八方趕來,悄無聲息地將整個院落圍了個水泄不通。
原來,這個時候本該是李長安與鐘璃在定親前見面的時間。根據大陳朝的規矩,這即將定親的男女見面,雙方長輩都要派人陪同。兩人見面時身邊雖無長輩坐鎮,但長輩們也會在門外掐著點。畢竟是古代,給準夫妻培養感情很重要,嚴防兩人私相授受卻更重要。
見到李長安將張鳴提出來,鐘林滿臉愧色,鐘璦卻已急問道“璃妹如何”
“無妨,只是受了點驚嚇。”李長安語氣淡淡,無波無瀾。
方才他們來到正廳見到昏迷的翠滴和丹雪便已知大事不好,原本大伙要一齊沖進鐘璃的臥室,結果卻被李長安攔在了門外。眾人皆知李長安此舉全為鐘璃的名節考慮,便也不曾反對。此刻見李長安神色如常,大伙終是放下心頭大石。
鐘林趕忙一揮手,令身后幾名絕對靠得住的仆從上前。“守拙,將人交給太舅公吧這件事,太舅公一定給你個交代”
李長安相信,這件事絕非鐘家刻意為之。毀了這門親事,對鐘家絕無好處;毀了鐘璃的清白,更加只會連累鐘氏全族的女孩子。但這卻并不代表他還能容忍鐘家對張鳴的維護。
在李長安看來,張鳴和張默不過是兩個廢物罷了,根本不值一提。所以當初鐘遜要求保下這二人,李長安并無異議。但今日,張鳴居然做出這樣下流無恥的事,李長安便再不能容他。
于是,他冷冷一笑,隨手將張鳴往墻上一砸。
張鳴雖瘦弱,身量卻很高挑。可他高挑的身軀在李長安手中竟似玩具一般,被李長安毫不費力地一甩就與堅硬的墻壁撞在了一起。
只聽“咚”地一聲巨響,就連站在一旁的鐘林都錯覺自己渾身疼痛。至于挨這一下的張鳴自然更加痛楚難當,即刻又呻吟著醒了過來。可不等他支起身,咽喉又是一緊。
李長安閃身上前,一手掐著張鳴的喉嚨將其牢牢頂在墻上。他的五指猶如鐵鑄的一般,直將張鳴掐地涕泗橫流。張鳴掙扎著去掰李長安的手指,可卻哪里掰得開
直至張鳴的面色由紅轉青,李長安這才略略松開手指,盯著他的雙目冷冷問道“你要報仇,為何不來尋我”
張鳴聲嘶力竭地大口吸氣,嗆咳良久方才獰聲回道“李長安,我早晚也會殺了你”
“那你更應該來尋我今日正是個絕好的機會,為何不來”李長安眼瞳黝黑、話音漠然,仿佛如今討論的根本不是他的生死。
然而,張鳴卻因這一問啞口無言,目光四下亂轉絕不敢與李長安相接。
“因為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但欺負一個弱女子,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李長安又是一聲冷笑。這兩句話,已然隱含了劍鋒般的殺氣。
張鳴目光一縮,隔了一會才赤目圓睜咬牙切齒地回道“李長安有種的你就殺了我你不殺我,總有一天我也會殺了你”
許是張鳴以為李長安與他弟弟張默一般大,膽色也必定差不多。可鐘林卻知道,李長安的手上已有不少人命。他汗都要下來了,忙上前道“守拙,是我鐘家管教無方”說著,又扭頭厲聲喝令仆從。“還不快將張鳴壓下去”
豈料,李長安竟抽出了藏在靴筒里的匕首抵住了張鳴的咽喉,輕蔑吐字“卑怯”
剎那間,李長安那身森冷殺氣猶如名劍脫鞘,瞬間威壓全場。
張鳴為其殺氣所激,竟是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直至這一刻,他那被酒精蒙蔽的理智方才盡數回籠,忙白著臉直著脖子向鐘林哭叫道“太舅公太舅公救我”
鐘林心頭一痛,忙小聲哀求“守拙,鐘、李兩家早有約定”
“約定我早已履行,今日可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等鐘林把話說完,李長安便出聲打斷。
鐘林亦知失言,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方又哀告“守拙,縱使當年張家曾鑄下大錯,如今也已盡數抵償。張鳴已是張家唯一血脈,難道你真要趕盡殺絕么”
李長安哪里能容得鐘林在他面前偷換主題混淆是非
他冷哼一聲,一腳踹向張鳴的膝彎。
可憐張鳴雖說正當壯年,但早被酒色消磨了筋骨。眼下再被李長安一頓毒打,早已失了反抗之能,當即“撲通”一聲,跪跌在鐘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