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流行的玉佩式樣一般以各種瑞獸為主,雕竹子的,至少鐘璃還是第一次見。
“不僅是竹子,還有白羆。”
熊貓吃竹子,這可是經典造型。當然,眼下不能這么對鐘璃說。
是以,李長安又溫言道“白羆是神獸,傳聞曾是蚩尤的座駕,追隨他征戰沙場開天辟地。”
這樣的閑聊果然令鐘璃逐漸放松下來,不禁好奇發問。“白羆不就是食鐵獸么為何吃的不是鐵而是竹子”
“它本就是吃竹子的,傳言它食鐵是謠傳。”李長安耐心回道。“但我雕竹子卻并非僅是因為它吃竹子。而是寓意君子如竹,雖爭風逐露,卻心中有節。”
的確,長安哥哥雖殺伐決斷,卻舉止有度言談有方,以“君子”相稱是恰如其分絕無溢美。
鐘璃到這時才終是忍不住扭頭悄悄看了李長安一眼,又小聲追問“這玉佩是你親手雕的”
“不錯。”鐘璃心上一甜,還不及回話便聽得李長安又問“那么你呢,為何給我的香囊上繡的是鴛鴦”
鐘璃傻眼了,隔了一會才訥訥答道“規矩就是這樣的呀你不喜歡么”
李長安搖搖頭,低笑道“不是不喜歡,不過鴛鴦雖成雙實則夜夜換新人,意頭不好。記得回頭給我補一個雙雁的,大雁一生一世一雙一對,一只若去另一只絕不獨活。”
望著李長安明亮的雙眸,鐘璃更是怦然心動,都不及反駁他鴛鴦意頭不好的言論就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很快,兩人又在喜娘的指點下彼此對飲三杯。
許是酒意作祟,許是鐘璃終于開始逐漸進入李長安未婚妻的角色,她咬咬唇終是小聲問道“鳴表兄”
方才李長安殺了張鳴并沒有回去再見鐘璃,而是直接去了正堂。畢竟,在賓客的眼中,他只是來見鐘璃的。若是離開的時間太長,就該被人背后造謠笑話了。是以,張鳴死后,負責去見鐘璃解釋下文并安撫她情緒的,是鐘璦。
鐘璦當然不會告訴妹妹張鳴被李長安殺了,只含糊說事情解決了,讓她從此安心。可鐘璃但凡回想起李長安當時冷酷的神情,心里就七上八下,哪里安得下心
李長安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答“被我殺了。”
鐘璃雙肩一抽,瞬間花容失色。“殺了”
于李長安而言,張鳴的存在好似一只臭蟲,雖不致命但惡心。將他交給鐘家,難保有朝一日他還會再跳出來作妖。所以,不如直接殺了了事。此刻見到鐘璃害怕,他不由輕輕一摁鐘璃的手背。“他罪有應得,不必憐憫。”
李長安自問給自己的妻子設限很低,她可以妒忌,反正他也沒打算要娶很多個老婆;可以無能,反正除了生孩子其他事他都可以一把抓;甚至也可以傲慢無禮目中無人,反正他自信只有他打臉別人沒有別人打臉他。但唯有兩條,是萬萬不能。
一是殘忍歹毒,視人命如草芥;二是糊涂腦殘,是個無可救藥圣母病
“我我知道。”鐘璃當然不是個圣母病,可她卻顫抖著道。“可今日是我們的定親之喜”
望著夢幻少女心爆棚的鐘璃,李長安忍不住微一挑眉,不置可否。
鐘璃卻咬著唇委屈道“乳娘說,今日若是見血,這一生都不會”
“璃妹。”李長安忽而微微一笑,低聲打斷她。“無論將來發生什么,希望你都不要恨我。這樣,你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望著笑意如流卻孤傲如峰的李長安,鐘璃的心猛然一沉。剎那間,她恍惚意識到自己雖與李長安近在咫尺,可彼此之間的距離卻如隔天涯。聽著那不絕于耳的賀喜聲,她一時百感交集,竟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