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蘇乞年忽然露出一抹苦笑,他能夠教會的,或許都不會讓人痛快,不過這個世間,很多時候,人們都不會很痛快。
莫名的對話,同樣莫名的感悟,而六月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蘇乞年再回頭看一眼身后的蓮池,幾朵青蓮輕曳,無聲中綻放。
進京的旅途比想象中更快開始了。
雨后初晴,蘇乞年就被李府的下人引到了后院,那是一支不很長的隊伍,三輛馬車,一輛坐人,還有兩輛裝物,拉輦的也不是想象中的汗血寶馬,只是幾匹看上去很高大的烈馬,放在普通人家還算不錯,但在這李府,就未免顯得有些寒磣了。
蘇乞年登上馬車,掀開簾子,就看到李成道坐在柔軟的墊子上看書,見到蘇乞年進來,他微微點頭致意,就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一炷香后,三輛馬車依次駛出李府,蘇乞年再沒有見到那位月下風雨,而馬車中,這位當代北李唯一的繼承人,比蘇乞年想象中要沉靜許多。
讀書明義,或許不能強身健體,卻能夠養性、定神,這是蘇乞年認同的。
馬車中很沉悶,李成道看書看得很認真,雖然拉輦的只是普通的駿馬,但還是有所不同,至少蘇乞年從沒有坐過如此平穩的馬車,甚至感受不到顛簸,精神力散開,他就看到這輛馬車車軸上蘊藏的諸多機巧,極為復雜,顯然不是尋常能工巧匠所能打造出來的。
蘇乞年沒有主動開口,事實上,他也能夠感到,眼前這位李家少主并不想與他有過多的接觸,自然也就沒有一點交談的興趣。
蘇乞年目光一轉,就落到簾布外駕車的馬夫身上,說是馬夫,卻是李家的大總管,穿著很普通,看上去就是一個有些富態的老人,面容溫和,總是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蘇乞年卻不敢有絲毫輕視,除了駕馭另外兩輛馬車的馬夫,隨行的就只有這一位大總管。
換句話來說,這一位,就是此番押鏢的總鏢頭。
從老人身上,蘇乞年感受不到絲毫的力量波動,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不過他也沒有以神靈身來窺視,他相信,沒有一個真正的強者會喜歡這樣的目光,對于敵人之外,這并不禮貌。
當然,自下了武當山開始,蘇乞年就堅信自己招禍的功力,會隨著時月的流轉不斷加深。
蘇乞年沒有看到虛空和尚,不過出了紫陽城沒有十里地,他就凝神,因為官道前方數十丈外立著一道身影,一道蒼老的身影,陽光下白發飛舞,目光如鷹一般銳利,但即便沐浴在陽光下,也難掩一身的垂暮之意。
這道身影蘇乞年很熟悉,或者說,他此時肩頭那殘留的金行真氣很熟悉,隱隱有些躁動,似乎察覺到了同源的氣機。
而不等那道蒼老的身影開口,車轅上,李府的大總管,那位看上去溫和慈祥的老人開口了,語氣很淡,并不冷,但卻似乎令九天之上垂落下來的陽光都黯淡了幾分。
“退,或者死。”
官道上,那靜立的蒼老身影目光很冷,他負手而立,雙眼如鷹一般看向前方,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個奔走于大地上的獵物。
“你是什么東西,敢如此和老夫說話。”求月票,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