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再偷懶,以至于現在她和的面已經跟太婆幾十年的手藝不相上下,大家都說她的聰明勁三分在書上,七分在廚上。
一邊端起浸泡白梅的木盆,倒在極細的布上過濾殘渣,只留下里面的汁,往白面里分幾次倒入這個汁,再上手把味道揉進面團里。
面團和到軟硬適中后,蓋上蓋子醒發。
她背對著廚房,聽得緊閉的門發出吱呀一聲,還以為是葉大娘掃完雪回來了,也沒轉過身,只是嘴上喊著,“大娘,你回來得正好,給我看看灶膛里的火,加點柴火。”
“葉大娘還在外頭掃雪呢,我思來想去,還是得來食店看看。”
陳歡關上門,拂去身上落的雪,回著祝陳愿的話,又開口,“可別碰冷水,不然你來小日子時又得疼上好幾天,還有沒洗的菜嗎,我給你洗。
要不再招個手腳伶俐的小丫頭來,幫著洗菜生活,干點活計,不然沒得我和你爹的幫襯,就你們兩個得忙到什么時候去。”
陳歡的話不無道理,之前兩年生意也算中規中矩,幾人也能忙得過來,可今年才剛開門,食客就猛得多起來,這幾天人手都不夠用。
可祝陳愿也想找,可現在找個合心意的幫手,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一個。
祝陳愿表示會趕緊找人過來,陳歡才不再說這件事。
等到面醒發好,祝陳愿揪出一團,用搟面杖搟成薄薄的一層,為了避免粘連,她又取了一點白面拍在面餅上,折疊起來,用刻好的梅花印子按在面上,出來兩朵小巧五瓣梅花。
“歲歲要不我燒一鍋熱水,倒在桶里,給外頭過路的行客分一碗,不頂飽,暖暖身子也好。”
陳歡倒不是爛發善心,只收剛才她從外頭走來時,食店汴河前還有頂著風雪在那里扛貨的役夫,衣服單薄打著補丁,還有岸邊賣貨的老人,光是瞧著就覺得賺點銀子養家糊口極為不易。
祝陳愿很是贊同,“我這還有幾罐桂花細粉,全都倒進去,熱水雖好,卻寡淡無味,燒點桂花湯,讓大家暖暖身子吧。”
她拿過桂花細粉,讓陳歡自己折騰,她則開始印梅花,等祝清和兩人過來,就可下水開始煮,先把自己人的肚子填飽。
風雪天,不止時辰過得快,連天都黑有些早,陳歡就守著滿滿兩桶的桂花湯,坐在食店門口,她不怕丟臉,要是看見有人路過,還會招手,喊著請他們過來喝一碗。
她是好心,可有些人面子極薄,以為喝了湯,不入食店吃點東西的話,就會惹人詬病,正好到飯點,也就到食店去吃點東西。
無形之中,倒是給食店帶來了一波客源。
以至于常員外來的時候,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樓下坐著滿滿當當的人,還全都是生面孔,只有靠門邊上還有一個座位。
怕被人搶先了,他趕緊坐下,祝清和一看見他,立馬上來招呼,“常員外,今日就只有梅花湯餅,給你老上一份”
“上一份上一份。”
這么多人,常員外也不好意思寒暄,直截了當,在等梅花湯餅上來時,這耳朵一直沒閑著,聽旁人怎么說。
坐在他旁邊的是個老丈,他光瞟上一眼,就知道這人不簡單,衣服都是不顯眼的綢緞。
老丈吃了半碗的梅花湯餅,抿著嘴巴似乎在回味,扭頭跟對面的年輕男子小聲說道:“這小店做的梅花湯餅,竟能比擬王家樓做了幾十年的,不過要我說,用的料不是上乘的,倒是可惜了這手藝。”
老丈對吃的極為挑剔,通常吃一口,便知其水平用料,能入他眼的也沒有幾家食店。
“要是這湯底能用宿州清鎮那邊飼養的老母雞,那滋味才叫一絕,真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