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以尋找哥哥為第一要務的中央塔新生,沈眠在確定世界重啟的時候,其實沒有多大的內心波動。
空曠的自助菜市場里,唯一站著的人類發了一會兒愣,幽幽嘆了口氣。
上一次世界的毀滅還是在哥哥離家出走、也就是兩百多天前。
沈眠還記得上次世界剛剛毀滅,自己就迅速從安全區外回家,到家就看見桌上留下的一封信,上面熟悉的字跡寫著眠眠,我去中心塔拯救世界了,勿念。
末世紀開啟以來,紀年的方式就發生了改變。每毀滅一次就增加一年,取締了月份的記錄方法,只剩下日子。
比如說,今天在歷史上就將被稱作為末世紀761年1日。
世界的每次毀滅都會有一小段的時間回流,沈眠現在回到了在賣炒河粉的攤子面前,透明玻璃之后的機械手臂翻炒著河粉,辣椒粉的香味透過半圓形的小窗口傳出來。
不知道這一次,世界是因為什么毀滅的。
沈眠并沒有把世界的毀滅和剛剛的事情聯系到一起,或許還要感謝世界毀滅的這一次,否則她確實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男性。
機械聲音說道“沈眠小姐,你的炒河粉好了,請接收。”它又說“您可以選擇在這里吃,也可以回家享用。”
少女接過機械手臂遞過來的炒河粉。
剛剛那個男性太古怪了,她勾住袋子一邊想,這次還是避開那條路走比較好。
自助菜市場有兩個出口,沈眠換的這條路需要繞一大圈才能到家,因為以前走的人也少,路上沒什么燈光,能見度更低。
她左手拎著祈禱日前的存糧,右手拎著炒河粉慢悠悠地往前走。
霧氣中透露出一點燈光,走近了一些,才看見靠著路燈站著一位淺藍短發的少年。
他戴著金絲邊眼鏡、沒戴過濾器,細長的鏈條從兩端垂下勾到耳后,耳朵略尖。
世界毀滅了一次,正常人都回家了,這人站在外面等什么
通道窄小,沈眠必須從他的面前路過,少女眨眨眼目不斜視繼續向前走,一只手伸出來攔住了她。
今天的運氣或許出了些問題。
白色襯衫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手部的肌肉線條,沈眠的視線上滑,對上眼鏡后淺灰色的、目光冷淡的眼睛。
他的嘴唇很薄,上挑的眼尾不似上一位那樣惑人,反而增加了攻擊性,眼角一顆小小的淚痣。
和之前遇到的那個金發少年感覺不同,那一位好像渾身都散發著快來擁抱我的感覺,而這一位頗有拒人于八百米之外的冷漠感。
大概這就是禁欲系吧,沈眠想。
自出生起,沈眠見多了污染體那樣的妖魔鬼怪,按理來說眼光不會很高,但她的哥哥長相在c城區都無人能敵,因此能夠在她心中劃入帥哥行列的人不多。
今天就一下遇到了兩個。
就是,可能他們的腦子有些小小的問題。
對視持續了幾秒鐘,見對方并沒有收手的打算,沈眠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說“你有事”
毫不客氣的語氣令面前的人僵了僵。
這個渾身上下仿佛都散發著冷淡感的少年低下頭,因為這個動作,他的眼鏡向下滑了一些,失去了一層透明鏡片的阻擋,那雙眼睛給人的感覺更加冷。
沈眠看見那雙眼睛倒映出自己的模樣,皺眉的少女就差把“滾”寫在臉上,于是陌生少年的眼睫微顫,他開口。
清清冷冷的聲線,他問“你要和我走嗎”
沈眠委婉又熟練地拒絕“抱歉,我不和陌生人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