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幾只貓力士曬太陽打呼嚕,自然不怕什么老鼠破壞。
忙了大半天才檢驗完糧食,也悉數裝入房子里儲放。
馬黑子帶人返回縣城,周二郎對做了一天重體力活,此時正清洗汗漬的二十名青壯少年說:“五百石糧食就在房子里,現在就怕夜里有范長生的余黨蓄意破壞前來縱火。所以今夜大伙輪流守夜,再幸苦幸苦。”
其中有四名北山來的獵戶,各帶來一頭獵犬,也都紛紛應下。
這五百石糧食說到底還是給北山教區所征信眾準備的口糧,他們自然要賣力些。
不多時張氏、周舒娥、大嫂盧秀萍就做好晚飯,眾人就在門面飯館里的就餐。
周二郎也有許多憂慮,糧食不分米麥,都是一麻袋裝一石,一石一百五十斤重,有幾個人能抗一石糧食走山路?
忙了一天重新裝包本就惹得馬黑子不高興,也把大伙都累著了,再重新分包,豈不是故意在折騰眾人?
分包的話,除了縣里糧商有充足的麻袋借用,村里那家小糧商自己都不夠用,哪里有多余的外借?
他頭疼之際,周七已將一封短信發出。
抱犢寨,張家書房里,張地主捧著這頁信件陷入沉思,內容十分驚駭:“據馬黑子說鳳陽府黃河決堤,觀其言語,此事在縣中廣為人知,所言非虛。土門村中只有糧鋪一家,不妨再開一家糧鋪,既能低買高賣保障信眾口糧、生計,亦能儲備糧食以應不備之需。”
在縣城開一家糧鋪,似乎是自己少年時期的夢想,這可比守著寨里六百畝良田要穩妥的多。
可糧鋪哪是那么好開的,此前自己也只能想一想。
家里沒個舉人,人丁稀薄宗族不盛的人家,誰敢開糧鋪?
只是如今之形勢,開一家糧鋪似乎也是必要的一環。
有信眾為基礎,自然不怕擠兌、打壓。
收糧時以稍高市價一點的價錢從信眾手里收糧,賣糧時也以稍低市價一點的價錢給信眾賣糧……興許幾百石糧食買賣過后,土門村就會悉數入教?
越想,張地主越覺得此事不可拖延,既能保證信眾的生活,也能輔助傳教,還能通過糧食買賣賺大錢。
糧鋪股份……自然全是圣教的,可掌柜人選呢?
閉目回憶一眾近親,想到了家里在縣城經營皮貨生意的親表弟李秀才。
雖說李家出了楊有財這么個吃里扒外的賬房先生,可經營一座鋪子的規矩還是有的,把這差事交給表弟來辦,三五日內就能開張。
開張容易,很容易,掛個招牌買賣糧食就行了。
反正自己是不能離開抱犢寨的,那個張監軍不是省油的燈,張監軍調離土門關前,抱犢寨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唯有讓張監軍無從下手,才不會撕破表面的和睦。
注意落定,當即手書一封,委托張玄梟送到青龍寨。
太陽還沒落下,周七一頓飯還沒吃完,他的短信、授意,就從張地主這里衡量取舍后,落到了具體實施人李秀才手里。
三人相距山路有五十里,張玄梟的價值已體現出來。
若突然沒了張玄梟,沒了每日幾十封信息交流,張地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這種運籌帷幄的快感、精神享受,令張地主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