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主意?”
周二郎繼續撥動算珠,默認了這筆支出,嘴上說著:“別盡想著占人家便宜,趙道長尚且知道交好這些人,咱兄弟更需要這筆人情。沒人是傻子,多少錢辦多少事,人家也都看在眼里,別做的過分。”
他說著繼續掃視賬單,果然見到了許多調料,雖然買的不多,都是一兩、二兩的買,可架不住種類多。
周二郎眼皮一跳:“為啥要買川椒?你買二兩川椒平白貴了三文錢,誰能吃出差異來?”
周七似乎理屈不申辯,周二郎依舊撥打算盤,最后核對總賬,今日材料采購花掉了一千六百二十文,超支了一百二十文。
周二郎算了算人手,說:“還剩二百八十文,燕娥過來幫忙,前后一天半就支三十文錢,成家兄弟兩個就定個五十文。場地是三郎的場地,場地費用就算一百文錢,余下一百文錢就是咱兄弟三個、大妹、三郎的工錢……這么算的有些虧。”
“二哥這沒什么虧不虧的,酒水買了二百文的燒酒,余下三百文是算在表姐自釀的米酒上的,這三百文里就能掙一半。還有許多材料是用不完的,剩下的豈不就是咱兄弟賺下的?”
見弟弟這么說,周二郎想想也是,頗有些臉紅不好意思:“還是大妹能掙錢,酒水一項就能賺將近二百文,比三郎還多。”
這事兒傳出去指不定別人怎么編排,周舒娥掙走最大一筆錢,還不是給他周二郎掙走了?
自己兄弟三個真缺這點錢?
不缺,周圍那么多人看著,鄰里街坊看著自己兄弟三個長大,現在誰敢平白無故拿出一筆巨資?
缺的是手頭零用的錢,自己花銷需要錢,給人買東西做人情、籠絡人心處處離不開錢。
能流通,能使用的活錢才是錢,那批埋在土里的黃金只是黃金。
周七不以為意,說:“二哥你天天跟人打交道,手里最缺錢。我和五哥待在廟里也沒花錢的地方,這一百文錢就分成五份,咱一人一份。”
周三郎在一旁看著,心里計較著,就這一趟買賣做下來,自己忙活兩天就掙了一百二十文,還能頓頓吃葷腥,手里還有成家兄弟能使喚……以后做個類似的掌柜也不算太糟,別被人指手畫腳,呼來喝去就好。
不對不對,還是讀書科舉最好,這才是爺。
可又想到妹妹這一次下來怎么也能掙個二百文錢,剩下的材料保準又全是妹妹,折算下來怎么也有個三百多文錢,半兩銀子。
心里頭又有些不是滋味,姑姑怎就那么偏心,只給妹妹傳了釀酒的本事?
不過這樣熱熱鬧鬧,家業仿佛有興旺的氣氛,真是讓人舒服。
可惜,大哥一家子不來幫忙,也沒時間來幫。
這樣也好,來幫忙反而算不清楚賬目,只會弄的一團糟。
此時的周大郎兩口子、張氏還在清理盧家廢墟,白秀才也帶著村里七八個村婦來幫忙。
白秀才仿佛監工,來回走動;張氏也像一個監工,來回走動眼珠子四處瞟,生怕廢墟里挖出的銀錢、首飾被誰藏了去。
清理出來的磚石重新碼放,木質建筑多被焚燒成灰燼和少數焦炭,廢墟里主要以破碎屋瓦、燒焦木料為主,不難清理。
“都說淮陰廟里顯靈了,開了一樹梨花,到現在沒落下一朵花來,在山腳下就能聞到香味兒。”
“也虧淮陰侯爺顯靈,不然咱村里得多少人遭殃?”
“呱~呱呱!”
村婦閑聊著,就聽到南邊兒有一群烏鴉飛來,約有二十來只,亂糟糟飛得低低,也顯得動靜頗大,引人注目。
白秀才扭頭去看,就見這群烏鴉爪子上都抓著蒼白骨骼,看不清楚具體,直覺告訴他應該是人骨。
這群烏鴉從一旁靈巖寺飛過時,先后松開爪子,一件件骨骼、頭骨墜入靈巖寺中。
立刻就見寄居寺中,或去寺中拜佛的信眾、游人哭爹喊娘,連滾帶爬從寺門中奔逃而出,俱是亡魂大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