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淮陰廟神域里,周七正搓揉一團陰鐵,想制一支笛子打發時間。
許多東西雖然記在心里,但最熟悉的還是那些音樂旋律。
音樂旋律本就有意境在,又仿佛是記憶庫的盤符。
記住這些旋律,回憶這些旋律,才不會忘記自己是誰,從何而來,又要往哪里去。
突然他心生警兆,此地正神高志靜也疾步而來拱手施禮:“主公!靈巖寺神域已催發歷年積存靈力,恐要行險一擊!”
“那就與他一戰,擂鼓!”
周七說完一步躍出神域,就見原本白光瑩瑩光幕平和的靈巖寺如今已呈現燃燒狀態,熾白光幕猶如瀑布,又仿佛是狼煙,更像是高強度探照燈、激光燈朝夜空射出,足有四五百步高,比抱犢山還要高一些。
靈巖寺積存、沉睡的僧眾陰魂、信眾陰魂都已蘇醒,成隊魚貫而出。
有的列陣盤坐在靈巖寺周邊,頌唱經文,梵音振蕩,不時有附近沉睡地下的祖靈、孤魂野鬼被感化,化成光頭沙彌加入其中一同誦經,助長梵音威勢。
還有的僧眾陰魂三五一組,云游村中各處,仿佛云游和尚,就站在各家門口誦唱經文,不時有被感化的祖靈、陰魂從家中靈牌,或地下鉆出。
周家祖墳距離靈巖寺不過二里地,周應弘見了這等變化已急的團團轉。
他可以清晰看到一伙籠罩在柔和白光下的和尚陰魂正沿著山道走來,誦唱經文強度各處墳地冥宅中的祖靈、陰魂,不斷有加入其中的,規模如溪流匯聚的小河,越走越是壯大。
“這該如何是好!”
平日雖感覺有些孤單,可變成和尚整日念經這樣的集體生活……想想還是算了。
周應弘只能干著急,眼睜睜看著規模膨脹到三百余的僧眾陰魂來到自家墳地前。
這些僧眾陰魂徒手而來,也多是雙手合十神態虔誠,閉著眼半垂頭,立在周應弘冥宅前仿佛石雕一動不動,只是誦唱經文梵音如海浪一樣涌來,沖刷著。
周應弘還感受不到,冥宅前的兩座兩層高漢闕里六名玄甲天兵也都盤坐在地,觀想黑帝印,與之對抗。
陣陣梵音沖刷下,漢白玉質地的漢闕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露出風蝕孔洞、痕跡,不再光鮮。
淮陰廟中,這段時間征召、擴編的玄甲天兵蘇醒,加上響應征召鼓聲前來的陰兵,攏共也不過四百余,遠不如上回與西淮陰侯交戰時動員三千陰兵的威勢。
土門村中犬吠聲大作,分布各處的貓力士、烏鴉力士齊齊向淮陰廟涌來。
本體或落在梨樹上,或蜷縮在梨樹干周圍,一個個陰魂離體化成七八歲童子,只有少數資質優秀的化成十歲童子。都時面帶惶恐之色,爭先恐后向崔效良、孫元儉哭訴。
孫元儉安撫這些童子力士,崔效良跑出神域來到周七身邊:“主公,靈巖寺鬼神猝然發難,已折損兩位烏鴉力士。”
周七只是微微頷首,說:“靈巖寺鬼神反撲,雖在意料之中,可反應之迅猛實出預料。”
孫元儉提議:“主公,靈巖寺意在攻陷淮陰廟,有斬殺、囚禁、度化梨花仙子之考慮。臣以為主公當做萬全準備,就怕周邊另有乘火打劫者。”
這不是無的放矢,各處神域平日里雖然沉睡,顯得人畜無害,可積存的靈力爆發出來還是很恐怖的。
就如靈巖寺,這突然的一輪爆發,就能將土門村周圍的陰魂暫時強度為佛兵。
“無防,大不了一把火燒了靈巖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