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陘官道上,呂秀才與白仲虎向東而行,同行的還有許多山西入京的商旅、士人。
一路人不論商旅還是士人,多是小心翼翼東張西望,生怕近來傳說中的兇獸從山崗上一躍而下,撲殺行人。
勛臣貴戚爭搶錢窩爆發火并之事,并非稀奇,路上多有商旅交談,皆是羨慕。
這刀槍、器械一動,搶來的何止萬貫家財?
哪個不眼饞?
只恨自家不是勛戚,搶了也站不住跟腳。
不說勛戚勛臣報復搶奪,光是地方官府圍剿你也扛不住。
你不是開國、靖難勛臣之后,也不是皇親國戚,你憑什么爭搶錢窩?
兩人在北岔口轉向前往威州鎮,沿途可見大隊人馬走踏痕跡,倒是山野平地冷寂一片,看不出煙火氣息。
北山教區能動員的三分之一青壯去了礦場,這也是最能打的青壯,堪稱各家的頂梁柱。
余下的信眾大多已返回家中,只有三四百人駐守威州鎮城。
呂秀才二人抵達時,白秀才、李秀才這里正草擬賞格名單,呂秀才未能參與一線戰斗,插不上話。
白仲虎倒是沒這個自覺,瞅著賞格,見周二郎名列第四,賞格只有‘細白氈布兩匹,棉花十斤,米五石’。當即就說:“哥,周二郎這回代表張公領隊,難不成犯了差錯,才落個第四?第四怎么才這么點賞格?”
白秀才提筆記錄賞格數據:“二郎中規中矩并無過失,身為領隊這已是難能可貴之事,位列功勛第四是大伙合議,張公認同,二郎也支持的。至于這點賞格,已不算輕。”
白仲虎翻動名冊,見功勛第一寫著‘西寨宋彥平’,賞‘蘇繡一匹、青絹三匹,細白氈布兩匹,棉花十斤,米五石’:“這人何等功勛竟能位列第一?”
又見第二功勛是自己親哥白孟龍,賞格比起第一宋彥平來只少了一匹蘇繡,戰功第三是一個叫段延熙的右屯軍戶,賞格只有一匹青絹及氈布、棉花、糧食等物。再后面戰功第五趙奎勇,賞格只有細白氈布一匹,棉花十斤、米五石。
只覺得賞的太輕,又不好明說。
翻動名冊又找到斬首功賞,倒是給的豐厚,宋彥平陣斬游正道,賞銀百兩。
斬首功勞才給賞銀,這是之前許諾的事情,不能縮水。
私下里,白仲虎詢問此事,白秀才自有回答:“圣教擴展行的是堂堂正正之事,所求長遠,非是貪圖近利。哪能如強盜兇徒一樣開了威州鎮城,就胡亂封賞一頓?桿秤分金銀,這是梁山好漢行徑,非是圣教手段。”
“真把這偌大的基業瓜分下去,變得零零碎碎,這圣教基業也就毀了。”
“如今張公手握這一萬兩千畝良田,周圍村寨各家誰敢不服?誰又敢生出二心?”
“又并了礦場,遠有京中勛戚虎視眈眈,近有官府豪強磨刀霍霍,圣教中人誰敢大鬧事?”
真把良田、礦場分出去,人心立馬就散了,說不好好會生出賣掉張宗柔及自己一撥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