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鎮兵馬緩緩靠近太原,計算里程決戰最少還需要三天時間,如果長了興許又能拖延五七天。
周七注意力轉移到真定的稅務上,只要稅務征收做到位,那真定也就能理順。
既然已經撕破臉,自不會束手束腳。
皇明正稅是三十稅一,此次田稅改為十五稅一,另增收房屋棟稅。
《田稅》、《棟稅》征收原則,計稅方式在兩天時間內傳達到真定各縣的主祭、從祭手中,各縣也都委派了祭酒,以統合本縣混元教組織。
田稅征收,混元教信眾不論士紳凡是有地的,一律按照三十稅一來征,非混元教信眾則是十五稅一。以混元教的基層組織能力,凡是有產出的田地,就在納稅范圍內。
真定在籍田畝足有一千萬畝,在籍戶口七萬五千戶,人口一百零七萬,平均下來每戶怎么也有百畝多地。
每戶百畝土地,絕對不可能,就連自耕農都已不剩下多少。
根據陰司估算,各縣主祭、從祭統計的數據,真定府開墾田畝約在一千二百萬畝,人口約十五萬戶,在混元教分戶法析分下,該有三十二萬戶左右,人口約一百六十萬上下,這意味著真定有近五十萬的適齡兵員、勞動力。
真定一百六十萬人口里,佃戶有八成人口,承租軍田、官田、大戶民田,余下人口以自耕農、城市人口為主。
土地已嚴重兼并到士紳大戶手中,收田稅圍著這些人來收即可。
這部分稅只要計算好,上門催收就可以了,答案無非兩種,要么老老實實繳稅,要么抗稅。
繳稅就風平浪靜,抗稅的話……抄家就行了,畫圣董其昌這等當世頂流人物就因得罪了家鄉士民,就被士紳聯合抄家,家中無數珍奇被抄掠一空,董其昌在外逃亡惶惶半年時間,事態平息后才敢回鄉。
這可是當代畫圣,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這個活著的畫圣,拿起一支筆,就是個印鈔機,他的畫絕對比皇明寶鈔、錢莊銀票值錢。
田稅征收沒什么好計較的,照瓢畫葫蘆上門征收即可,征不到就用暴力手段。
《棟稅》也不算新鮮,朝廷遼餉加派里就有許多雜項,雜項攤派里就有類似的內容。
周七只不過將其細化,作為農稅補充,從城鎮、鄉村大戶、富戶家中起征。
一棟屋子不管是三間寬還是五間寬,每間房寬度大致是一樣的,因為屋頂的棟梁長度決定了屋子間寬。
這是土木建筑繞不開、無法作弊的結構,為了房屋穩定,該多寬就多寬。
許多士紳捏著鼻子能忍受兩倍的田稅,可棟稅落到頭頂,就不知有幾個能忍住。
混元教越發正規,雕版印刷的《棟稅》分發各處,周良輔以不更的位格在中山湖北邊不遠處的下河村社擔任從祭。
他手捧《棟稅》推敲細則,審計村中第一大戶岳良正家中的棟稅:“員外家中析分人口后只有九口人,按例減免九棟,尚余二十四棟。其中三棟是村社鋪面,按律三倍起征,這是九文錢;村社宅棟五棟一番,二十一棟計較下來就是五文、十文、二十文、四十文及八文,合鋪棟九文,共九十二文錢。”
棟稅起征減免后,許多平民經過減免是不用繳納的,但鋪面的棟錢不在減免范圍。
村社鋪面起征三文錢,鄉社起征五文,縣城七文,府城十文。不算高,高的是五棟一番的征稅系數。
九十二文錢對岳良正來說不多,他是混元教信眾,家有良田八百畝,僅僅是今年夏稅、秋稅合并征收的十五稅一田稅他就要繳納小麥八十石。棟錢跟田稅比起來,堪稱九牛一毛。
“仰賴圣教恩澤,今歲風調雨順入夏豐收。”
岳良正恭維說著,大兒子已遞來一吊小平錢,數出八個后余下的雙手奉上:“祭師,外縣之人不知圣教德威,抗稅該如何是好?”
他的次子如今在山西服役,三子在鹿泉谷中學習,就幼子還留在家中,幾乎全面押寶到混元教身上,自不會在意這點稅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