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才揮手,后面二三十個信眾如狼似虎沖過去,這些信眾穿黑衣,胸前胸后縫補白底紅邊框的補子,前面是‘稅’字,后面是‘真定總隊’四個字。搞的正規,儼然官府做派。
任由韓家女眷如何哭嚎,稅丁揮動鐵尺制服韓家成丁男子八人,悉數雙手反綁押往東城貢院。
皇明沒有監刑,各地并無專設的監牢,只好借貢院用一用。
先把抗稅的人集中到貢院進行‘愛國教育’,等他們全心全意領悟到‘依法納稅就是愛國’這一真諦后,才會放他們去干活。學習、做工期間食宿費用自然由家里人墊付,做工期間記錄工分,一分就是一分銀。
何時攢夠了與稅銀相符的工分,何時再放回家。
知府徐騰芳感覺腦袋有些快爆炸,他越發看不懂混元教的行為了。
你要反就反,要摟錢就麻溜的摟錢,搞這么花樣做什么?
難道你這樣正規的收稅,各地士紳就會心悅誠服?
根本不可能,就憑現在搞出來的稅丁,就站到了天下富庶、士紳、勛戚之家的對立面。
府城有稅丁總隊,州有稅丁大隊,縣有稅丁中隊,鄉鎮有稅丁小隊。
混元教分派各縣的祭酒、主祭、從祭,還有各縣在冊鄉勇、信眾就這么飛速糅合在一起,換上了稅丁制服。
真定巡按及所部兵馬外出征戰,兵備正使在前線督戰,府城都已被架空軟禁,各縣知縣又能有何作為?
雖說各處難免有一定程度的抗稅事件發生,可火速鎮壓殺雞儆猴,倒也使得稅務有條不紊展開。
真定發生的事情讓周圍府縣士紳、官員傻眼,有條件的開始向京師遷移,或運作調換工作。
“此古今聞所未聞之事!”
“本以為編撰《混元真經》者有曠世大才,如今看來乃是禍國殃民之才。”
“卻不知混元教這么胡攪蠻纏能收多少錢糧……”
余鯤翔抱著父親余子翼骨灰盒獨自啟程南下時,在驛館中聽人談論真定之事。
大概能收多少?
余鯤翔看一眼討論這問題的幾個官宦模樣人物,他不由想起了兄長的猜測。
余蛟翔傷勢痊愈后,就加入了混元教,此刻已是稅丁小隊長,對真定今年征收的錢糧也有一定認知。
最少四十萬石小麥,這是各縣士紳積極加入混元教,爭取田稅減免三十稅一下最低的估算。
這還沒算棟錢、棉花、折絹、草束折銀這三項收益,哪怕與皇明稅法靠齊,混元教也收到了最少三倍于皇明的稅。
如果天下州府用混元教來收稅,那皇明財政年入可達一億!
在太原即將爆發決戰之際,井陘兵備正使何應瑞又是一道奏疏發到北京,一道內容很長的奏疏。
第一是支持胡繼升此前奏疏提議在真定設鎮,總轄三關的事情;這件事情胡繼升上奏后,雖沒有通過,但也抄錄到邸報發到各省,看各地官員如何看。
第二是何應瑞對太原決戰持悲觀態度,希望朝廷暫時忍耐混元教,能派專員前來安撫。同時對混元教收稅能力持認可態度,希望派來的撫慰使能將這筆錢糧拿到手里,以支官用。
第三是曹州淪陷妖賊之手,時局混亂動蕩,他最近收到家鄉來信,以宗族被賊人屠戮為由,何應瑞請求辭官回鄉治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