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巡撫李邦華飛馬上任,果如朝廷期望的那樣開始大刀闊斧裁汰舊制。
先是合并舊有營頭裁汰編制、老弱、剔除部分軍官,先集結在編青壯整訓出一營機動兵力,充作新的巡撫標營。
緊接著就動員鄉勇、民壯,真定鄉勇動員工作就做得很不錯,不管巡按胡繼升,還是兵備正使何應瑞都有相關的公文留檔在保定巡撫衙門。
可真定有士紳、民壯配合,保定形勢就相對復雜一些。
然而真定混元教磨刀霍霍乘火打劫要挾官府竊取稅務大權編出一支罪大惡極的稅務部隊,這讓周圍各府的士紳、官員如芒在背。
官員積極奔走,士紳也算配合,有錢的出錢,有物的出物,再由士紳、生員開具保結文書,招募有人作保的民壯為鄉勇。
鄉勇、物資陸續向保定集結,李邦華手握一個三千人的標營,還有一個持續壯大的民營,終于可以松口氣,上奏請戰。
請戰不是去山西作戰,而是去河南參加衛輝府的決戰。
這里紅巾軍張士佩部已被河南巡撫、真定巡按、大名兵備合圍夾擊,要么一戰打贏張士佩,要么戰敗喪師丟城如山西太原之戰。
生怕這一戰失利重蹈覆轍,皇明各處調集援軍急忙開赴衛輝府,力求一戰必勝。
只要取得全勝,河南、真定、大名的軍隊就能盡數投入山東戰場,或可怕的山西戰場。
僅是張士佩所部五萬余烏合之眾,就牽制了各處七八萬的駐防、機動兵力。
自五月十四日晉軍全軍覆沒,總兵吳重陽、監軍宣大巡按袁化中,五位參將悉數戰死、畏罪自殺后,山西形勢就急轉而下徹底失控。
援軍被全殲于眼皮底下,太原守軍士氣跌落到底,僅僅三天后就被青巾軍集結重炮轟塌城墻,一舉奪城。
山西巡撫劉策舉家投井而死,城中七品以上官員或死在街頭,或帶著家人一起殉城,倒是晉王府一系完完整整落在青巾軍手里,反受禮遇,不曾受到侵犯、欺壓。
這讓朝廷十分焦慮,深怕晉王一系與青巾賊勾結在一起。
太原一戰,幾乎朝中、九邊已經斷定青巾軍是實打實的戚家軍舊部,就算不是,也是戚家軍戰法的傳承者,與戚俞集團有密切關系。
各方洶洶輿論下,山東右布政使熊文燦帶兵去登州詢問究竟,可戚繼光在世的三子,及子侄七人就畏罪自殺,還是舉家縱火自殺,死的尸骨無存。
連戚家都畏罪自殺了,幾乎等于坐實青巾軍源于戚俞集團的猜測。
現在這支叛亂的武勛集團得了太原城中無數錢糧,晉王又完完整整落在手里,似乎隨時可以扯旗,來一個尊奉祖制討伐朝廷的帝位爭奪戰。
于是擺在宣大總督董漢儒、保定巡撫李邦華面前的最大問題反而不是征兵進剿攻掠山西的青巾軍,而是想方設法與對方聯系,獲取對方信任,以談判的方式把晉王府一系大小郡王、將軍、中尉們贖出來。
這也是朝廷急需解決的問題,握著一個藩王的青巾軍,已不能當做尋常的叛軍來處理。
擁立一個新皇帝?
周七還在為這個選項做考慮時,徐鴻儒又遣心腹許道清來真定,似乎忘記了陳燦宇及八千兩黃金失蹤一事。
“莫要拿唇亡齒寒之事來說我,我與白蓮、聞香本非同路,如今都已揭竿而起,鹿死誰手各憑本事。回去告訴徐鴻儒,晉王已在我手,皇明朝廷投鼠忌器又是用人之際。他再動邪門心思算計、要挾于我,我麾下將士棄了山西,奔赴山東吃官軍糧餉,也要出這口惡氣!”
“尊者何必動怒?張士佩所部西征河南,既能支撐山東局面,亦能為尊者吸引河南兵馬不使入晉。支援張士佩,是兩家利好之事,哪是我家主上算計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