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吼,死不了就好。”騾子笑了,漆黑的夜晚,一團團的閃光中,烏漆麻黑的臉,灰頭蓬面。
胡義肩膀再次被倒下的石頭給砸中,幸好早早在射擊位用桌椅壘了個個小工事,不然,現在說不定已經玩完。
兩人摻扶著往北退。
鬼子炮擊停止。
騾子大駭,鬼子停了炮,那么,步兵肯定壓上來了,得趕緊跑路
胡義被騾子扛在了肩上,剛從一間屋子轉過,幾個鬼子就已經沖過了開闊地,到了胡義早先設置的工事前。
機槍位已經沒有人影,兩個鬼子爬過殘垣斷壁,對著腳下早前觀察好的機槍位置開了火,再看看那個大洞,不得不嘆服八路運氣好,墻倒頂塌,這樣都沒死
另外幾個鬼子對著逃跑的黑影,不斷開槍,拉栓,急速的奔跑中,并沒有擊中黑夜里左沖右突兔子般的目標。
胡義感覺到渾身都在痛,每一根骨頭,每一個關節,都因騾子快速奔跑的沖擊發痛,不由自主地蜷動每一根手指,連頭也開始微微地疼。
他痛恨逃跑,深惡痛絕
可是,陰魂不散的鬼子就在身后,不是十個八個,那是成群,螞蟻一般,是一種無力的遺憾,如果再有十挺八挺機槍,沒有裝甲車,沒有重炮的鬼子,完全不懼。
唯一覺得可惜的是,在山口時,忽略了鬼子會爬山,不然,再多的鬼子也上不了山,哪用這樣倉惶的逃竄。
跟地面垂直的懸崖,鬼子也能上來,其實并不出乎意料,大山并不是絕地,九連就這么點人,也不敢散開,鬼子翻了上來,在預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爆豆般的槍聲中,耳旁傳來子彈的呼嘯聲,騾子毫不猶豫往黑暗里沖,穿過了硝煙,頭上流下的汗珠把那張烏漆麻黑的臉流出一道道灰白的溝痕,再也看不出臟臉的丑,慢天彌散的硝煙嗆進了肺里,在烏煙瘴氣里拼命咳,咳夠了,又罵“x你小鬼子祖宗你姥姥的,老子都特么給你記著咱走著瞧”
溝里。
被炸飛的兩貨,曾經是,原本過著被克扣了軍餉也能領兩塊大洋的美日子,打了幾仗后就成了治安軍,被俘虜后又成了八路軍,此時,這個八路慢悠悠的醒了過來。
黑夜里,鬼子暫時沒有發現他,趕緊往黑夜里靠,成群結隊的鬼子打著火把從村里各個屋間的道路穿過,偶爾傳來的鳥語聲里,帶著漠然,此起彼伏。
小命要緊。
心臟猛然的加速跳動,都快從嗓子眼里鉆出來,受傷的兄弟都已被抬走,沒動靜的自然被誤認為當成了烈士,沒人有時間來摸摸他的胸口是否還在跳動。
活該自己倒霉。
幾個鬼子踹開了屋門,村里唯一還算完整的屋里,成了臨時戰地醫院。
醫務兵跟著進了屋,在點著的火把下,對抬進來的鬼子傷兵進行包扎。
山里房子原本就不怎么樣,墻到處都有縫隙,光線從縫隙里漏了出來。
一縷光線漏進了這個沒來得及逃跑的八路眼中,小心的移動了一下身子,跟黑暗融為了一體,摸了摸腰間還掛著的手榴彈還好,剩下的兩個還都在,扯了一個出來,動作輕微慢慢的旋開了后蓋。
步槍早不知道掉到哪去了,用眼光在到處晃動火把的反光下,四下在黑夜里尋了半天,終于有了發現,步槍就在不遠的地方,槍上還躺著一個人,好象,胳膊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