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轟炸過后的師部下午,沉浸在冬日陽光中,山風都沒那么凜冽。
師里很快就定下了調子。
對于往師里趕路的學員隊伍而言,心情顯然沒那么愉快。
黃土色簡易操場橫豎劃了幾條白線,四周人山人海圍成黑壓壓的一片,歡呼聲震天,路過操場的學員隊伍無不轉頭觀望。
“哎,他姥姥那是在干啥”羅富貴忍不住問王六斤。
“打籃球”
“十幾個人搶一個球真想得出來。”
“一共十一個人,雙方各五個隊員,中間來回跑叼了個哨子的那個是裁判。”王六斤懶得跟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瞎扯,解釋了一句,他也喜歡打籃球,不過此時此刻一點心情都沒有。
看比賽的觀眾偶爾轉頭,看了一眼路過學員隊伍,轉回頭繼續看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比賽,猛然間像是想起什么,趕緊轉身。
然后就再也扯不回目光背上三八大蓋步槍,一半多的人肩扛捷克式,呃,不對,除了幾挺是資格的捷克式,其他的應該是沖鋒槍,可是那彈匣卻是彎彎曲曲,沒見過。
一支隊伍大半扛自動武器,隊伍中還沒有專門的彈藥手,比機槍連還闊氣這是打來的土財主
這派頭比劉參謀帶來的特務團警衛們還要闊氣,要不是看著他全穿的八路軍服,真以為是遇到了精銳。
于是,一個挨一個,看比賽的慢慢都在轉身,就像觀眾集體抵制比賽一樣,背向賽場,不由自主移動腳步跟上。
王六斤帶著隊伍直接進了教室“解下裝備,步槍靠墻。”
亂哄哄的聲音開始嘈雜,裝備亂飛,叮當亂響,長槍全都靠墻,短槍找墻上的釘子直接掛,背包分連摞成大小四堆。
王六斤不禁皺眉,無奈的看著亂紛紛的學員隊伍“按原編制自己找座位。”
一連傷員送進了分區衛生隊,剩下五人,三連只留下四個,二連傷了一個。
九連的排長們全在,一個不拉。
四個連直接坐成了四堆。
胡義皺了皺鼻頭,屋里還彌漫著淡淡的酒味。
桌子上木頭縫隙里油跡表明這里應該剛開過宴席。
不經意間發現,教室外的窗口冒出一個腦袋,然后對后邊扯了一嗓子,窗口門邊立即擠滿了腦袋。
傳說中的師部大教室,竟然還裝得有玻璃這種高級用品,看著擠滿了腦袋的窗口,屋里光線立即暗了不少,羅富貴有些心驚膽顫“胡老大,他們是在看猴么”
師醫院距離這里不遠,胡義心里想著事,被這么多人圍著,想開溜連門都真的被全人給堵上了。
“哎,丫頭,他們這是看啥”唐大狗嚎了一嗓子。
“看猴”丫頭坐在胡義旁邊,絞著衣角跟窗外的瞪眼怒懟。
“特么猴子沒來真是可惜,你說他們在看狗我還相信”大狗不屑。
這里是師部,不是大北莊也不是酒站。
放下裝備坐在條桌后,學員隊伍保持著安靜,沒有人大聲喧嘩也沒有交頭接耳。
只是偶爾轉頭看一眼窗外的風景。
窗外竊竊私語聲音漸高。
“我打賭這絕對是平原來的特務連。”
“絕對不是,我賭一發子彈”一位認識那丫頭的立即下注。
叭叭兩聲,兩人脖子上各挨了一記“咱們隊伍不準賭博”
“嘿嘿,說著玩的。”
“就是。”
看學員隊伍若無其事地坐在教室里,外邊觀眾們吵吵嚷嚷繼續看新奇。
樸不煥的理想是打回他老家去,他更知道,山下的師部根據地里,有他們同胞義勇軍部隊。
這次出來,總共帶了四十多個手榴彈,在路上埋了個大號石雷,直接炸番了十幾個敵人,然后敵人就直接改了道。看著犧牲了一名上戰士才抓住的面前這個舌頭,他的刺刀終于沒有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