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二立馬顛顛兒跑進院子,在老爺子身邊殷勤伺候,“爹,我不小心惹娘生氣了,過來想賠罪呢爹。”
老爺子在自己的躺椅上坐下,拿起放在一旁的蒲扇搖了搖。
“怎么惹你娘生氣了坐下來好好說說。”
“”顧老二不敢坐,也不敢說,家里但凡有什么會讓老爺子動氣的事情,娘都會瞞得嚴嚴實實的。
家里鋪子關門,老大被抓去了衙門這種事,就更不能讓老爺子知曉了。
顧老二眼珠子轉了轉,蹲下來堆笑,“也、也不是什么大事,爹您也知道我平日里愛喝口茶逗逗鳥什么的,早上就沒去鋪子娘生氣我不務正業”
“你不是每天都不務正業么”老爺子笑笑,眼里卻沒有笑的意味,看顧老二的眼神里,壓迫感一層層疊加。
就在顧老二感覺撐不住了,腦子轉得飛快之際,少女清脆嗓音從花廳那邊傳來。
“祖父,我二叔今天可玩得高興了,他跟幾個狐朋狗友去了玉春樓喝花酒,還說家里鋪子的錢他想花多少花多少,下次他請客做東”
眼見老爺子真要變臉了,顧老二急得頭頂冒煙。
他們家家風家教甚嚴,顧家子孫不準出入風月場所,也不可納妾養小。
這條規矩定得死死的。
打這么大,他就沒踏進過風月的門
“爹,你別聽棠兒那丫頭胡說,我沒去什么玉春樓,更么有說鋪子的錢我能隨便花”顧老二扭頭,瞪著半個身子探出花窗的少女,氣怒道,“你這丫頭,怎么胡亂說話污蔑你二叔呢”
顧西棠杏眸睜得圓溜溜的,天真無辜,“我哪里污蔑二叔了今天早上我跟杜爺爺路過家里鋪子,正好看見你從鋪子里出來,就跟了你一路,親眼看著你進玉春樓的。那時候是辰時末,你仔細想想”
“”辰時末,不是鋪子里剛好出事的時候當時他躲在人群后頭窺探情況呢被棠兒那丫頭給看見了
“既然二叔不承認,好吧,那你自己跟祖父解釋,你做什么惹祖母生氣了氣到看都不想看見你”
“”他要是承認了,就是個去青樓鬼混的污名。不承認,那就是貪生怕死、不顧手足的罪名。
一個污名一個罪名,他自己選。
混丫頭,這是在給他挖坑呢
頂著父親沉下來的目光,顧老二咬咬牙,眼一閉,自動跳進坑里,“爹,孩兒知錯了,以后再不敢去什么青樓了娘,您就原諒我一次,我真不敢了”
污名損名。
罪名損命。
他選前者。
娘在花廳里一直沒出聲,這種生氣法,是在氣他膽小不肯隨去衙門,應該還不知道鋪子門口發生的事。要是知道了,就不會這么風平浪靜了。
好歹,這算是他的一線生機。
顧老二心頭垂淚,怎么就讓那丫頭給看見了呢
“祖父,咱家有家規的吧想二叔這般無視家規,是不是得受罰,以正家風”丫頭脆生生的聲音又傳來,落到顧老二耳里簡直如同魔音,還是帶毒的那種。
一家人,有這么整自己二叔的嗎
他沒什么地方得罪過這丫頭啊除了早上的事。
顧老爺子視線掠過花廳,又轉了回來,面上逐漸緩和,慢悠悠搖著蒲扇,“是得罰。”
“祖父,罰跪上次我爹跪了一個時辰,二叔這事比我爹那次嚴重多了,至少得有兩時辰才能抵消過錯吧”
顧老爺子點頭,“這倒是。老二啊,跪著吧。”
顧老二,“”
六月漸炎熱的天氣,顧老二只覺得后背涼颼颼的。
他們顧家從上至下個個性情敦厚淳樸與人為善,既是一家人,不應該一脈相承嗎
他這個小侄女到底是什么品種
怎么還帶異軍突起的
縮回身子,盤腿坐在靠窗木榻,顧西棠笑得眉眼彎彎。
顧老夫人看她一眼,哼道,“這么整治你二叔,很得意”
“二叔惹您老生氣了,不治治怎么行”顧西棠杏眼圓睜,胡說八道,“我這還手下留情了,沒把實情告訴祖父,要是讓祖父知道二叔是怎么氣您的,非讓他跪上三天三夜不可”
這馬屁拍的不著痕跡,老太太不自覺翹了下嘴角。
顧西棠給自己暗暗豎起拇指。
“你二叔小錯不斷大錯不犯,人雖懶饞了些,還是顧家的。今日他裝肚子痛不肯去衙門,我雖失望,卻也沒生氣。”顧老夫人聲線淡淡的,未察覺自己跟丫頭在一塊的時候,話已經不知不覺多了起來。
她生的兒子是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
之所以故意不理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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