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芙看著人前凄苦可憐人后趾高氣揚的老婦人,眼神平淡。
面對這樣的袁母,如今她心頭竟然生不出波瀾。
“伯母要我一世不得安生,隨你高興。”她道,無所謂了。
“當日我立誓的時候,也提出過條件。但是伯母卻幾次三番破壞誓約,故意在外敗壞我的名聲,損我顧家聲望。”
“既如此,我也隨時可以反悔。”
“伯母,我立誓不嫁,是我自己熄了嫁人的心思。我承諾奉養你,也只是盡我一份情誼,但是這并非我的義務。”
“既然伯母在外不承認從我這里拿過銀錢,那么下次,就立字為據吧。”
袁母怒氣橫生,“顧西芙,你再說一次”
“伯母時常健忘,白紙黑字寫清楚,下次伯母再在外面忘記了,我也不至于百口莫辯。”顧西芙說完,朝老婦人福了一禮,“顧青,走吧。”
門外,烏木巷的街坊鄰里圍在門口探頭觀望,看到顧西芙出來,立即給她讓出道來。
顧西芙目不斜視,等離開外人視線,一直挺直的背脊才敢放松下來。
隨之而來,是洶涌的疲憊。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需得承受那么多的惡意。
難道,僅僅因為她是女子嗎
如今她漸漸更能體會妹妹當初那番女子獨立方能自主的言論。
她想獨立,想自主,不做需要依附大樹才能生存的藤蔓。
輕閉了下眼睛,再睜眼時,顧西芙眼底疲憊被盡數掩下。
這條路不管多難她都會堅持下去。
妹妹支持她,爹爹跟娘親支持她,連祖母也支持她。
她怕什么呢。
人言可畏,那她就不聽那些“人言”
顧西芙剛離開不久,烏木巷就來了一輛馬車,外觀低調不起眼。
一路駛過各家宅門,最后停在袁家小院門前。
車上下來一名妙齡女子,身上穿著考究,不似尋常人家出來的。
她抬頭看了下袁家門庭,眼里閃過嫌棄。
等到推開木門走進院子,見到袁母時,眼里的嫌棄已經收拾干凈,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來,“敢問這里可是袁淮生袁公子家”
袁母還坐在堂屋里,因著顧西芙離開前說的話,怨怒難消。
聽到有人詢聲問話,才回神往外看去。
少女錦衣華服,丫鬟髻,發髻上裝飾的玉釵及珍珠一看就價值不菲。
“你是何人”察覺到對方不是普通人,袁母下意識站起迎上去,神色拘謹,“你、是我兒淮生故友”
少女笑容更殷切了些,“原來這位就是袁夫人。我叫綠桔,是上京戶部趙侍郎家的丫鬟。我家小姐與袁公子相識袁夫人,我們進去說話”
一聽是上京大官家來人,袁母心頭又慌又喜,竟然沒察出少女話里的意思。
她一個尋常婦道人家,這被子見過最大的官就是望橋鎮鎮守。
上京戶部侍郎他們家出來的丫鬟,鎮守見了也得以禮相待吧
沒想到這樣的人家竟然跟兒子相識
不管對方緣何而來,有這層關系在,日后整個望橋鎮也無人敢隨意欺她老婆子了
顧西芙還想在她面前翻出天來做夢
將少女迎進堂屋,袁母立刻就想燒水沏茶款待。
綠桔將她攔了下來。
她對這個破地方看不上,對袁母也不以為然,但是面上需得足禮相待。
小姐的心思她是明白的,若是他日小姐跟袁公子好事成了,那眼前這個粗鄙老婦就是她半個主子了。
眼下自是不能讓老婦人忙活招待她的。
何況她此次過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袁夫人,不用如此客氣,您先坐下,我有話要說。”把袁母安撫坐下,綠桔笑意盈盈開口,“綠桔在這里先跟袁夫人道一聲恭喜。”
隨著綠桔緩緩敘說,袁母表情從一開始的拘謹逐漸變成呆滯、不可置信,最后激動至欣喜若狂。
她抓住綠桔手臂,眼睛泛紅,語無倫次道,“你、你是說我兒、我兒沒死我兒還在上京中了會元他沒死,還考中了沒死,他現在是會元,等到殿試后就是狀元、我熬出頭了熬出頭了兒啊”
最后她驀地哭喊一聲,眼淚滂沱而下。
綠桔難耐皺了下眉頭,不著痕跡把手臂從老婦人手里抽了出來,鄉下婦人粗鄙,都抓疼她了。
“老夫人說的沒錯,袁公子現在是會元,以他的才學,他日殿試上也必然能高中狀元。老夫人熬出頭了。”綠桔強忍不耐笑道,“袁公子到了上京后有寫信回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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