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姬從黑沉中蘇醒過來的時候,渾身被暖意包裹,有那么一瞬,她以為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身軀中
直到她抬起頭,望見了守在床邊的乙骨憂太。
少年靠坐在床邊,雙臂交疊著放在被單上,他弓著腰,把頭埋在臂彎里,好像也睡著了,這并不是一個舒適的姿勢,但只要看著他,就會讓人從心底里趕到放松。
窗戶被厚實的窗簾遮擋,房間中只灑入昏暗的晨光,在少年瘦削的背脊后投下了一個安靜的剪影。
憂姬怔怔地望著這個世界的自己,從綿長的不真實感中走出,慢慢恢復了些許思考的能力。
哦,對了,她已經找到了斬魄刀的真名,又釋放了解,還戰勝了藍染惣右介,她最后成功了。
在憂姬的出神中,咒靈里君從床底下爬出來,小心翼翼地貼貼憂太,那張猙獰巨大的臉上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是憂姬,憂姬也在這里。”
雖然如今的里君早就不是原本的那個咒靈了,但它繼承了一切情感,甚至包括那有些扭曲的愛意。
咒靈的動靜讓乙骨憂太驚醒過來,他猛地抬起頭,渾身的肌肉骨骼隨之緊繃,就像是某種應對戰斗和災難的條件反射,尤其是他的眼神,除了一如既往的陰郁之外,還帶著毫不遮掩的兇戾和空茫。
憂姬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她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乙骨憂太的狀態,趕緊握住他的手“憂太是我,這里只有我們。”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乙骨憂太下意識地反握住少女的手,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緊接著,他的呼吸頻率逐漸自然起來,而等到他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咒靈后,整個人才徹底放松“太好了,你醒了”
“這里是織姬的家吧,我睡了多久其他人呢”憂姬小聲地詢問,同時整理起自己凌亂的頭發和衣著,她身上是一套寬松的棉居家服,衣擺印著可愛的圖案,應該是織姬幫她換的。
在打完藍染后,乙骨憂姬和黑崎一護一起倒下,這肯定把學妹嚇得不輕,黑崎當然是和他的老爸回家了,而她就暫時住在的井上家的大宅里。
至于憂姬在空座町租下的房子,那個曾經是她和憂太“家”的地方,現在大概也已經退租,還給房東黑崎一心先生了。
也就在憂姬再次出神的空檔,憂太已經坐起了身,幫著憂姬整理頭發“兩天三夜,那些死神都回去了,店長和夜一小姐已經恢復,黑崎也醒來了,井上、石田和茶渡都沒有受傷。”
“大家都沒事啊,這就好”憂姬松了口氣,隨后她看向少年,“憂太,你呢”
乙骨憂太垂下眼簾,顯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憂姬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自覺的,她也陷入了沉默。
明明是生死守望的雙方,跨過命運的隔閡相聚,可在這樣難得的再次相遇后,他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實際上,不論是憂太想要用自殺詛咒自己,跟隨憂姬離開這個世界;還是憂姬不告而別地離開,自顧自地為憂太安排了未來;他們都絕不會去怪罪對方,反而會因為發現了自己的私心,無比愧疚和自責。
他們有著同樣的本質,也就能夠完全相互理解,進而生出一種特殊的親密,那是基于本能的保護欲和補償沖動,以及近乎共鳴的默契和相似。
但也正因為對彼此的極度了解,所以他們才不知道要說什么答案,早就存在各自的心中。
“憂姬戰勝了老師,接下來又要走了吧”
最后還是乙骨憂太先開口,他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輕聲道“因為在憂姬的世界里,還有很重要的朋友和家人。”
憂姬一怔“我”
是的,親人和朋友還在等她回家,五條老師的托付還在等她去完成,但要她親口說出出這個確定的答案在解放了里香后、孤零零活在這世上的憂太面前
即將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憂姬抿唇,也許在被藍染穿透胸膛時她都沒有這么為難過,畢竟再強大的敵人也有戰勝的可能性,可像是這樣兩難的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