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老先生平靜的道“我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這么一遭,只是我本以為你和姜姜只是玩一玩兒,卻不想她越陷越深。傅沉寒,姜姜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你別遷怒她。”
傅沉寒沒有說話,只是冷笑了一下。
蘭老先生喃喃道“殺人總是要償命的,茍活于世十余載,不虧了。”
傅沉寒終于開口“為什么魏妤與你無冤無仇。”
“人都是自私的。”蘭老先生只是道“你母親死得不冤。“
“是嗎。”傅沉寒道“瘋瘋癲癲、渾渾噩噩的死去,死前才最終得到一分清明,可是她甚至來不及和她的孩子說一聲再見,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冤”
他聲音含著煞氣,濃烈且洶涌,令人膽寒,蘭老先生卻笑了一下“是么。”
傅沉寒眼前似乎又浮現了那個女人的身影。
她清醒的時候,總是在佛堂里,從不肯輕易的見他和傅懿書,那時候他問下人,母親是在做什么,下人說,夫人在為兩位少爺求平安。
年少的孩子不能理解,為什么母親有時間對著那冷漠無情假慈悲的佛陀許愿叩拜,卻沒有時間牽著自己孩子的手,去陽光下、花園里走一走。
他和傅懿書的童年是殘缺不全的,父親去世的太早,母親又太過冷漠,于是被迫過早的接觸到了這個世界黑暗的一面,從此再也不相信所謂的親情。
可是當往事一點點撕開那偽裝的假面,他才逐漸明白,原來魏妤不是不愛,只是不敢靠近,不敢觸碰。
他舌尖抵著牙齒,緩慢問“你至今覺得,自己沒有錯”
蘭老先生道“我有愧于你母親,但是我不后悔。”
傅沉寒道“蘭見昀,你自己也說過了,殺人,是要償命的。”
“是。”蘭老先生聲音里有了幾分哽咽“我欠下的命,我還給你,但是也求你,放過姜姜。”
傅沉寒沒有說話。
蘭老先生從床上坐起來,近乎懇求“你放過姜姜。”
傅沉寒冷冷道“休想。”
蘭老先生閉上眼睛“由不得你不想。”
姜咻心跳快的不正常,她能預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但是她無能為力,只能拍著病房的門板“傅沉寒你把門打開你把門打開”
好在這是獨立的高級病房,不然早就有人來投訴了。
姜咻心跳的越來越快,忽然,眼前的門驟然打開,傅沉寒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姜咻,那眼神很沉重,像是帶著數不清的情緒,姜咻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就聽路過的護士一聲尖叫“有人跳樓了來人啊”
姜咻耳朵轟然一聲,急忙沖進了病房里,卻只見窗戶大開,陽光明媚,風中帶著花香。
蘭老先生看了一半的散文集放在床邊,被風吹開了幾頁,上面空白的地方,用黑色水筆寫著
白晝過去了,永夜即將降臨。
姜咻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一步一步、沉重的到了醫院樓下的。
事發現場已經圍了不少人,有人尖叫有人哭嚎,更多的是竊竊私語,說著要報警。
醫護人員在疏散群眾,姜咻往里面去,有人攔住她“不能過去了前面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