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別莊上留下的女子不太多,當年皇帝被先帝外放出去,不太在意這些人,只是銷毀了地下痕跡,這些女子依舊得守著宅院過日子。
她們都是罪奴,蕭明稷對待部分容色出挑且十分柔弱乖順的女奴不算太壞,,不必她們做重活,反而好吃好喝的養著,學習歌舞吹彈后來做了皇帝,不需要她們再去做什么也只是將人遺忘在了這里,比她們被發配流放或者到青樓供人取樂都要好上百倍不止。
似她們這些人能繼續留在別莊里安安靜靜過完下半輩子已然是萬幸,左右行宮里出身好人家的宮人也是一般老死無人問津,她們這些罪奴連現在的名字和身份都是蕭明稷賜予的,曾經的家人根本不知道在何處,出了這間別莊就是人人可欺可睡,因此誰也沒有想過要逃出去。
因此當寧越伺候鄭玉磬午休之后被紫宸殿的內侍喚回自己的住處時,瞧見皇帝的賞賜,不可謂不震驚。
他以為自己的母親與幾位嫡親姊妹早已經香消玉殞,又或者被發賣為奴妾妓子,然而如今看到她們的親筆書信與信物,到底還是有幾分吃驚。
"圣人吩咐咱親自來辦這件事,也是對寧掌事的重視。"
萬福卸掉了對待鄭玉磬時的恭敬柔順,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寧越∶"慕容公子大概是頂著寧越這個身份久了,竟忘了自己的主子與身份,好巧不巧,咱今日去整理舊宮人名單的時候正好瞧見了這幾位,您若是識趣,就該好生勸著娘娘,若不識趣,圣人也不怕再換一個內侍給娘娘。"
"畢竟在娘娘心中,掌事也算不得頂頂要緊的人物,圣人殺了也不覺得可惜。"
他也是內侍,自然知道如何羞辱一個被閹割的男子,有意無意地看向寧越的那,面上多了些譏諷∶"圣人給你留了根,可掌事總不會真將自己當作男子罷"
國朝閹割男子,向來是留主去側,方便日后起居,不至于氣味污染貴人,萬福吩咐身后的黃門把東西放下,平靜道∶"圣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單看您是要那一點對娘娘的忠心,還是要家人的性命。"
說到底,寧越的主子應該是圣上才對,圣上手松些,讓他茍活于世間是要看他痛苦,允許他忠心于太后的時候他才能忠心,而不是要他勾引鄭玉磬,吃里扒外,惹得圣上與太后失和。
每日戌時三刻,掌事大抵也到了下值的時候,會有人給掌事送東西,若是幾日后掌事還不肯屈就又或是叫娘娘知道了,"萬福輕蔑地看了一眼寧越,似真似假地嘆息了一聲∶"結果都是一樣的。"
皇帝在鄭玉磬面前的好說話,似乎容易叫人產生錯覺,但是寧越還記得自己額頭上的疤痕,蕭明稷從來就是一個視擋自己之路者為草芥的君主,與先帝一般的冷酷無情。
只是先帝是在眾人面前還會為自己籠罩一層溫情脈脈的面紗,但是皇帝只會在鄭玉馨面前才會裝模作樣,但是轉過身來卻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第一夜還沒過的時候,長信宮那邊便傳來了話,寧越親自取了荊杖,到圣人榻前負荊請罪。
蕭明稷倒不至于沒有親自揮杖打他的力氣,只是不屑于親自去處置他這等人物,冷眼看著寧越被行刑的太監打得遍體鱗傷,而后匍匐在地,叩謝圣恩,方解了些心中的郁悶氣惱。
他這些時日偶爾在旁人攙扶下也能下榻行走一兩步,音音現在肯同他好,自己的身體也趨于好轉,只要精心調養,將來總還有能在馬上馳騁的時候。
只是音音卻不知道這些,好不容易以為他身子雖壞,但是心性好轉了一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床養病的這一段日子是有多么令人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