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鰥夫配寡婦,倒是正相宜,三郎便是這樣的心思罷,"鄭玉馨稍微蹙了眉,這兩年她不是沒順從皇帝的意思給人保過媒,但是秦君宜私底下說起來的時候都拒了,"圣人愿意就自己去說,省得我做起媒來人家不中意,三郎又要疑神疑鬼的,覺得我是想偷偷見外男。"
天子賜婚原不能推拒,但在秦君宜身上皇帝又不好用強,他表面上答應鄭玉磬,如果秦君宜愿意,可以在適當的時候見皇后,平日里秦君宜倒是還很知進退,等閑不敢往后宮來見她。
然而每回他有了合適的貴女,秦君宜都免不得要到皇后面前賣一賣可憐,驚天動地咳上一回,說他沒有幾日活頭,不愿意耽誤旁的姑娘。
可能還要裝模作樣地乞骸骨,勾得皇后追憶往昔,連連嘆氣,夜間待他這個正經夫君也不親熱了。
但是他要是真的命不久矣,為什么不能早早咽氣,還要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在朝中晃帝后的眼,還不是打著等自己駕崩,謀劃著與太后重修舊好
"朕說也好,左右人家家里的女兒也不愁嫁,,他不愿意尚且有別的青年才俊,"蕭明稷笑著應了∶"看你困得這個樣子,在這些小事上看得還這么清楚,咱們也該回去了。"
枕珠和萬福早就習慣了圣上時不時的興致,見圣上攙扶鄭皇后從芳林臺下來早早吩咐人回官預備沐浴湯泉,皇后醉意猶存,她在宴會上飲的不多,面頰嫣然,腳步卻有幾分酩酊大醉后的虛浮,鬢邊步搖微微晃動,搖曳生情。
今上飲了更多的酒,卻只是閑適地一手搭在皇后的腰間,含笑囑咐道∶"音音慢些,長夜漫漫,朕又不急著回去看。"
除卻新婚燕爾,兩人依舊是分浴的,浴池容易將人浮起,沒有素日腳踏實地的感覺,適合放空休息,她不愿意在那里叫皇帝趁著自己神思略有些混沌的時候再被騙著來一回。
蕭明稷偶爾能有一次和她戲水也就足意了,他看著枕珠扶了她進浴間,自己到另外的地方沐浴。
男子沐浴的時間不算長,皇帝吩咐人拿了要用的東西進來就半靠在枕上把玩。
他這些年沒少親力親為給鄭玉馨做一些新奇古怪的小東西,這玉質的相對而言溫潤許多,比銀質鏤空香薰球和木馬更得她喜歡。
皇帝修長有力的指節起開那暗中的機關,心想要不要給她放進去些牛乳制品,嚇唬嚇唬音音,但是又怕把她惹惱了,以后都不肯同他玩這些小把戲。
然而皇帝才披發在榻上待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見枕珠氣喘吁吁地從外面奔進來,她早就不是剛入宮時咋咋呼呼的性子,可是如今面上卻滿是倉惶,叫皇帝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隨手丟開了自己手中的物事,沉聲問道∶"什么事情,慌慌張張的,娘娘呢,她還沒有梳妝完么"
"圣人,娘娘她方才泡浴,吩咐奴婢進去攙扶起身的時候暈過去了"
枕珠已經先行讓人去請了太醫,讓侍女們七手八腳地將皇后就近放到浴間外的胡榻,不敢輕易挪動。
皇后過生辰的當夜忽然昏厥,立政殿里忙亂一片,江聞懷被禁軍從家里請過來的時候一點瞌睡都沒有了,儀容不整地被帶到了皇后身邊。
蕭明稷也不用他請安,讓他過去直接診治,皇帝心煩意亂得很,銳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江聞懷的面容上,見他眉頭逐漸皺起,生怕他開口便是些不治之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