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頭偏西,空氣中漸漸飄來隔壁鄰里家的飯菜香,何似飛才帶著給高成安買的晚飯歸來。
高成安本以為他只是出去散心,正要等他回來,單獨請何似飛出去吃頓飯書童是不能和少爺同桌吃飯,但表兄弟卻可以。
他心懷愧疚,想要借此來彌補一番,沒想到何似飛居然還認真履行著書童的職責,帶了他愛吃的鱖魚豆腐羹回來。
打開食盒,光是看著湯色和味道,就知道是鎮上寶羹樓的飯菜。
最近鱖魚不好捕,高成安在學堂都聽到同窗議論過寶羹樓的鱖魚羹湯極其難買,通常得讓下人排隊一兩個時辰才能買到。
而滿打滿算,何似飛才出門不過兩個時辰而已。
也就是說,何似飛很有可能就是出門買這鱖魚豆腐羹去了。
高成安心中愈發慚愧。
何似飛則沒想那么多,他買這份羹湯純粹是看完兩本游記后準備回家,路過寶羹樓,聽到小二在門口吆喝今兒個還剩下兩碗鱖魚羹。何似飛便順手全都買了。
他現在財大氣粗,不再是從前那囊中羞澀的小少年了。
其中一份被何似飛自個兒坐在寶羹樓大堂吃了,剩下這份便帶回來給高成安。
何似飛惦記著長高這件事,再加上他上輩子久病成醫,本就對食譜等比較敏感下半身殘疾的人想要靠有氧運動來鍛煉身體,簡直難于登天。想要健康一點,只能在飲食上下功夫。
因此,何似飛自從開始注意起自己的身體情況來,便一直計劃著要用飲食和運動來一同調理。
從前在上河村,吃肉的次數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現下何似飛有錢了,自然不會在吃食上吝惜。
以往,像寶羹樓的飯菜,高成安只敢五日吃上一回,不然銀子要不夠花了。何似飛則在吃飯的間隙,研究了一下寶羹樓的菜單,打算明個兒點他們家招牌的鮮蝦羹和咕嚕肉嘗嘗。
吃的有了,那一定得運動,不然這肉就成了肥膘,長在身上下不來。
何似飛惦記著去河邊跑步,回屋將大額銀票存放好后,便打算出門,并沒有把高成安面上明晃晃的慚愧放在心上。
畢竟,在末世,他見過太多人一邊慚愧著,一邊又表示自己無能為力的情況了那是一個氧氣稀薄的時代,黑市中用來交易的氧氣一般只夠給現有存活人數的十分之一用。
大多數人因為得不到氧氣,被迫走到生命盡頭。
因此,大街上很容易看到一個人哭著、慚愧著吸著氧氣,對倒地那沒有氧氣的人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救不了你啊嗚嗚嗚”
每到這時,何似飛的母親總會面露不忍,卻也只能生硬的扭過頭去不看他們。
但何似飛卻很喜歡端詳那些人的神情生于末世、長于末世的他覺得這樣再正常不過。生存資源緊缺,注定有一大批人會死。既然選擇了讓自己活下來,那就不要哭哭啼啼的說對不起。有這個時間,不如想著怎么賺取下個月的氧氣。
時間不等人啊。
因此,何似飛覺得高成安的選擇無可厚非,換成他站在高成安的角度,也不會對一個倒貼上來的表弟有多深感情。但他可不會像高成安這樣一邊又想他當書童,又想不給他發月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