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家只是來打探消息的,如果真有消息傳出,到時大街小巷都會有人議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人群全聚集在縣學門口。”何似飛冷靜道,“先回去吧,等到下午再出來看看,肯定有很多消息。”
陳竹還想說什么,但見何似飛如此篤定,倒不好繼續開口,只能揣著那串被捂熱了的銅錢,跟何似飛往回走。
行至中途,陳竹見這里不是回家的路,心中雖然微微奇怪,但想到何似飛認路能力一絕,便以為他想繞路去買些東西,沒再多言。直到陳竹看到了縣衙那極具威懾力的石獅和登聞鼓。
陳竹有小老百姓的思想,都是害怕官府的。在路上看到辦案的捕快,他都低著頭退讓在一邊不敢動彈。
此刻,不知不覺跟著何似飛站在了縣衙大門口。
陳竹“”腿軟了。
他見何似飛不退反進,居然繞過石獅,往那登聞鼓的方向走去,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
陳竹想要叫住何似飛,但見那登聞鼓旁站姿筆挺的衙役,只能憋出細若蚊蠅的一句“何似飛”
這聲音小到他自己都聽不見。
衙役垂眸看著剛到自己胸膛身高的何似飛,并不阻止他敲鼓,隨后他又看看坐在石獅背面那滿頭白發、風塵仆仆的老可能是叫花子吧。
衙役覺得今兒個還真是奇怪,遇到的人老的老、少的少,居然還都是膽大包天的。一個敢坐在縣衙門口打盹兒,另一個則更虎,敢直接去敲登聞鼓。
“嗵”鼓面很大,故此,何似飛這樣的少年也能將鼓敲出宏大的架勢。
這一聲響后,縣衙內立刻傳來腳步聲,私有衙役出來查看情況。
所有人都沒發現,那原本靠在石獅背后打盹的老人微微偏了偏頭,他沒睜眼,好像在認真聽什么,又好像只是換個姿勢繼續睡。
里面的衙役很快出來,見何似飛手里還拿著鼓槌,又見他小小年紀,詢問道“縣太爺正在與人商議大事,小孩,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所為何事,說來聽聽”
倒沒有何似飛后世看過的紀錄片中那盛氣凌人的姿態,反而可以稱得上和善。
何似飛拎著鼓槌抱拳,道“老爺,小子名叫何似飛,是木滄縣牧高鎮上河村人。方才,我與伙伴從縣學門口買早飯回來,見縣學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并且,在我們往回走的時候,還有百姓不斷朝縣學走去。縣學地處偏僻,并無四通八達之大道,匯聚如此多人,到時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進不去,人潮擁擠之余,唯恐有人跌倒被踩踏致死。還望老爺早些稟告給縣太爺,派些人手維持秩序。”
那些衙役都不是鼠目寸光之輩,聽何似飛這么說,心中立刻有了數,他們倆對視一眼,一個立刻去請縣太爺,另一個則帶何似飛和陳竹進去,讓師爺幫忙寫訴狀。
只有那昨兒個半夜就靠在這里的老叫花子,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好像是睡死過去。
中午,陳竹和何似飛給陳云尚和高成安送飯時,乙班其他幾人的書童都遲遲未歸,有人好不容易跑出來,也是發髻散亂,衣衫上不知道蹭了什么油漬和灰塵,就連草鞋都掉了一只。
孫啟大驚失色“怎么了咱們縣城一樣治安很好,你可是遇到賊了”
書童一臉的劫后余生,連忙搖頭“少爺,我早上跟周少爺的書童吃飯時聽見有人議論縣學要招人,收的還不是秀才,而是蒙童,本著打探消息的想法,就想去縣學瞧瞧。哪想到縣學門口滿滿當當都是人。我們去的不早不晚,既沒有擠到前面,又被后面的人堵住了出路后面的人想往前走,前面的見縣學大門緊閉打聽不到消息,想要后退”
說到這里,他幾乎哭出聲來“少爺,我和同伴因此走散了,就在我感覺要被前后左右的人擠死的時候,一位捕快老爺把我拎了出來,鞋子就在那時丟了的幸好老爺們趕過去的早,不然我都要嗚嗚嗚少爺。”
孫啟原本還因為自家書童的狼狽模樣有些尷尬畢竟他們同班的陳云尚與高成安的書童都打扮的干干凈凈。聽到這里后,立刻說“別慌,別怕,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縣學那邊我去過,岔路不多,如果出路被堵,里面的人是真沒有辦法。也罷,你回去休息一日,安安神。明日我休沐,你就不用在旁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