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剛才還給他道歉。
何似飛又哪里有錯,哪里需要道歉而且他才十二歲,他就在安慰自己
陳竹一口一口,認真的咬著手中的胡餅。等到最后一口餅吃完,他眼淚漸漸停了,眼睛里只余空洞和麻木。
何似飛心中升起一股不大好的念頭。
不等他說什么,只聽陳竹道“給你縫的布鞋還沒做好,明兒個我給你縫好,你且看看合不合適。”
他腔調里帶著明顯的哽咽,聲音卻很輕柔,“都怪我,要是早早縫好,你今日就能穿著布鞋去縣學了。”
他聲音卻正常,何似飛心中感官越不正常,甚至覺得面前的陳竹脆弱的可怕。
可陳竹的情緒卻是真的在不斷緩和,聽著一墻之隔不斷傳來的熱鬧歡呼聲,陳竹還說“似飛,我們去看畫舫嗎端午節,我以前在村子里,從未過過端午節。”
“看吧,”何似飛斟酌一下,說,“我們村也不過端午節。”
這時代的端午節與他上輩子的不太一樣,不僅時間相隔了將近十日,就連風俗也有些不同。上輩子的端午節是不全窮富人家,都會過節,最多就是窮人家編個五彩繩,富人家劃劃龍舟,投投粽子。
但這里的端午節,好像沒有普及到偏僻閉塞的小村子里。亦或者是他們村子實在太窮了,村民們種莊稼都來不及,便不會再過端午節了。
陳竹擦了擦眼淚,道“那我們現在去嗎”
何似飛頷首。
他倆順著人流,走去河邊看到了那比普通船只大上十幾倍的畫舫,還有其上點綴著的燈燭。
別說陳竹看呆,就連何似飛,站在這片土地上,身邊摩肩接踵的都是布衣百姓,也覺得這畫舫很高,走到近前,那種巍峨又精致的奢靡氣撲面而來。
何似飛仰頭看去,心中開始驚嘆古人的智慧能用木材搭建出這樣的船只,屬實可以稱得上巧奪天工。
更別提,這還僅僅是一個偏遠小縣城的畫舫,如果到了府城、到了京都,那不得更加雄偉壯觀
何似飛同陳竹回家途中,陳竹還頗有興致的談論著畫舫的精致,花燈的精美,仿佛去程中所交流的那些話并未發生。
直至走到大門前,敞開的大門,還有屋內隱約傳出的人聲,再一次讓陳竹白了臉。
何似飛聽到聽到陳竹小聲喃喃“再多一天都不給我嗎布鞋還沒納好。”
何似飛心理咯噔一跳。
果然,陳竹想了最壞的打算。聽他這語氣,似乎已經做了決定。
但何似飛遇事從來沒有躲的道理,更別提躲藏并沒有意義。且不說陳竹沒有正兒八經的身份文書,他現在只能算陳云尚的家奴,陳竹要是跑了,陳云尚隨時可以拿著陳竹的賣身契去衙門,請求捕快捉陳竹回來。
何似飛心理快速的盤算著,他還剩下一百一十多兩銀子,這年頭一個八歲小廝大約能賣到十到十二兩銀子,陳竹這個年紀的約莫二十兩再不濟,他從陳云尚那兒把陳竹的賣身契買過來。之后再想安頓的事情。
何似飛從來不是一個熱絡的性格,他在末世時冷眼旁觀過太多生離死別,對死亡其實并沒有過多想法。但陳竹對他到底是不一樣的,陳竹是除了這世界的爺爺奶奶之外,對他更近乎于親人的存在,何似飛不可能看著陳竹自尋短見。
還不等他和陳竹說什么,院子里的五人已經看到他們。
陳云尚明顯感覺很沒面子,他冷笑出聲“陳竹,誰給你膽大晚上出門不歸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