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尚的話語里滿是呵斥與不耐陳竹讓他在朋友面前丟了這么大一個面子,他自然得在陳竹身上找回來。
他話音落下后,何似飛明顯感覺陳竹腿一軟,身形晃了晃,似乎下一刻就要跪在地上。
何似飛沒有攙扶,甚至把之前打好的腹稿都咽下去,未在這時說出來。
他在看陳竹的反應。
雖說無論如何,何似飛都不會讓陳云尚他們幾人把陳竹帶到青樓去,但這會兒,面對陳云尚的詰問與呵斥,何似飛更想看陳竹會如何表現。
幸好,陳竹只是晃了一瞬,就扶在旁邊的影壁上站直了身體他沒有依言跪下,也沒有走過去。
好像渾然未曾聽到陳云尚的吩咐。
今兒個是端午,木滄縣城異常熱鬧,他們這院落所在的偏僻小巷里也不復往日冷清,有人來來往往的百姓。
何似飛跟在陳竹身后進來,卻并未關門,放任街上那些歡聲傳進來。
陳云尚到底還是好面子,見院門未關,這會兒縱然再氣,也不會對陳竹動手。
他的朋友們倒是笑起來“云尚養的這哥兒倒是有骨氣,嘖,配著這身段,想必在床上別有一番滋味。”
“此前老聽云尚兄說這哥兒脾氣綿軟,在床上跟死魚一樣不知反應,才一直沒對他產生興趣。沒想到今日一看,完全不似云尚兄所言嘛。這樣的脾性多帶勁兒啊,成安,你說是不是”
院子不大,陳竹與何似飛又站在影壁處,距離在院中納涼等候的眾人不過兩丈距離,借著半暗的天光,被點了名的高成安能清楚的看到何似飛。
高成安能清楚的感覺到何似飛聽完這句話后,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方才在外面還能跟著眾人一起開玩笑的高成安啞了聲,沒說話。
不過,大家都知道高成安面皮薄,剛來縣城時還是個雉,見他不做聲,便笑得更暢快。
笑完后,大家不自覺地把目光落在何似飛身上。
年僅十二歲的少年身形單薄,頭上扎著雙髻,稚嫩之余,又因為優越的面部骨相,以及頰邊少許的嬰兒肥,讓人看了第一眼后,就再也挪不開視線。
“嘖,”有人驚艷出聲,“這是誰家哥兒,如此標致不會是成安家養的童養媳吧”
居然沒往通房這方面猜,直接上升到了童養媳。
這年頭,雖然哥兒身份低下,但容貌出色的哥兒依然會被眾人抬高身價。其實不只是哥兒,女子,男子亦是同樣,潘安出門還被擲果盈車呢。
“這就是成安的不是了,怎么還玩起了金屋藏嬌。”
高成安面色泛紅,被這群人說得臊得慌,連聲道“那是我表弟,哥哥們莫要再開玩笑。”
大家顯然不信高成安的話,還要讓陳云尚給他作證。
但陳云尚現在幾乎要被陳竹氣得肝疼這還是陳竹跟他以來,第一次不聽他的話。
陳云尚聲音里多了幾分嚴苛“陳竹,是我最近太給你臉了嗎”
何似飛輕笑出聲“陳大哥,你不會以為一個月四百文錢,就能雇一個人不僅為你把衣食住行伺候的面面俱到,還能供你排解欲望吧”
輕慢的語調,配合著唇齒間的笑意,讓陳云尚的臉倏然脹紅。
何似飛這么說是有原因的,陳云尚的這些朋友,雖然嘴上說著沒錢在畫舫里過夜,但身上衣服的面料明顯比陳云尚的好上一等。何似飛估計他們家底應當比陳家要好一些。
在縣城生活這么久,何似飛對這里的物價行情心里有數四百文錢是可以雇傭一個丫鬟或者哥兒當下人,但這些下人是有最基本的人權的,那就是晚上不陪過夜。即便是天子,也不能隨便拉一位宮女寵幸,不然定然要被言官彈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