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影啊喬影,你一直用男子的身份同他相交,欺騙他,你覺得他知道真相后還會待你一如往常么”
“不會的,沒有哪個書生愿意同一個騙子相交。”
“你死了這條心吧。”
這記殺手锏威力確實強橫,強橫到他耳廓、眼尾的紅暈漸漸褪去,喪失血色,轉而被青白覆蓋。
“什么心”喬影冷不丁聽到一句話。
他愕然抬眸,只見似飛賢弟已經停止了雕刻,目光正一錯不錯的看他,又重復一遍“什么心”
喬影恍然,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最后一句話給說出來了。
“我”他張了張口,想編瞎話,卻在對上似飛賢弟目光之時,訕訕的閉了嘴。
幸好何似飛沒再深問,只是重新繼續雕刻。
日光透過窗戶縫隙傾灑下來,為拿著銼刀的少年勾勒一圈金光細碎的邊,凸顯出他高挺的鼻梁,流暢的下頜線條,再往下,是那凸起的喉結和雪白的衣襟。
雕刻期間,何似飛話比較少,但喬影卻感覺一點也不輕松。
因為似飛賢弟時不時就會仔細的打量他,從臉開始,漸漸往下,這時即便他衣袍裹得嚴實,卻還是不住的緊張,只感覺似飛賢弟的目光好像凝成了實質一般,自己身上都頓生出震顫之感。
那目光里不攜帶分毫占有欲,只有全然的認真和思考,但就是這種搞學術的認真勁兒,才讓喬影完全招架不住,沒有一星半點抵抗之力。
除此以外,還有他每日雕刻兩個時辰后,低頭咬開手腕上的綁帶,目光帶著點點滿足的慵懶,渾身上下無處不散發著身有鋒芒卻藏而不露的少年感,太、太招人喜歡了。
此前在行山府的悅來客棧,喬影雖然也同似飛賢弟日日呆在一起,但那時兩人是在辯論書上的內容,大部分心思都在書本上可這回完全不一樣,喬影一顆心都在對方身上。
連續三日雕刻下來,喬影只要一想到何似飛這三個字,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目光,緊接著就有如身臨其境一般,耳廓開始泛紅。
喬影在似飛賢弟面前無比克制,害羞了就偏過目光不看他,只有輕微抖動的眼睫暴露著他的心思;
可一旦跟似飛賢弟分開,他走在回府的路上都會控制不住的耳朵通紅,有時就連臉頰也十分燒燙,回去后要讓丫鬟仆從送上冷水浸過的帕子,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滾幾圈方能消退。
喬初員不知全貌,但就單單這段路走來,都覺得十分心驚膽戰。
他幾次想給京中寫信,卻又不能越過二少爺,可讓他去將自家主子的事情稟告給二少爺自古以來又沒有一仆侍二主的說法。
喬初員糾結了好幾日,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小少爺的感情事他是完全不敢插手的。到時老爺夫人問起來,他、他跪下領罰就是
八月初九,也就是木雕雕刻的第四日一早,喬影再一次抵達似飛賢弟的屋子,卻不見前幾日的銼刀、氈布、木屑等東西,桌面上只剩下一個樸素簡單的木盒。
喬影心頭一動,立刻便知似飛賢弟這是雕刻結束了。心頭居然沒有放松,反而頓生失落。
何似飛將木盒捧至他面前,笑了笑“知何兄打開看看”
喬影微微頷首。
甫一打開盒子,他的視線立刻被里面的木雕吸引住海棠樹下,一個身著長袍的少年垂手而立,眉眼微彎,唇角噙著淺笑,腰間帶了壓步的玉佩,矜貴之氣撲面而來。
最令喬影感慨的是每一處走刀的雕工,這個小人兒從頭發絲到身上每一處配飾,無不精巧細致,就連那海棠花瓣的紋路,都雕刻的逼真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