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筆匆匆,萬望君安,切勿操勞。”
趙疏或許知道這封信謝容與會交給玄鷹衛看,措辭并不講究,寫的都是白話。
衛玦看完信,看向謝容與,“日前虞侯查到李捕頭曾與東安府衙的一名官員有接觸,不正是這個岑通判”
捕頭連吏都算不上,是下等職差,而通判常與京中往來,品級雖不高,時而卻駕凌州府之上,李捕頭與岑通判,可以說是一個在泥地里打滾,一個華衣紫帶向天看,這兩個人卻有過接觸,因此才引得謝容與在意。
據查李捕頭到任上溪,就是由岑通判派去的。
謝容與看著下頭的跪著的蔣萬謙,“這個岑雪明,你知道嗎”
蔣萬謙沒有看過信,不知道謝容與早已知悉了當年真相,怯聲道“聽、聽說過,不太熟。”
謝容與不疾不徐道“既然知道,此前本王審你,你為何絲毫不提此人”
“回、回王爺,草民以為此人不太重要,是以沒提。”蔣萬謙垂著眼,不敢看謝容與,“王爺當日問的是草民跟竹固山買名額的案子,草民想著,岑大人跟這案子關系不大,所以”
“關系不大”謝容與微停了停,他起身,繞過書案,在蔣萬謙面前頓住步子,“那么本王換個問法。洗襟臺士子登臺名額的買賣,為何會選在上溪這樣一個地方,為何會由耿常這樣一個山匪賣出”
蔣萬謙搖了搖頭“草、草民不知。”
“你不知道,那本王替你回答。”謝容與淡淡道,“上溪地處偏僻,四面環山,發生任何事,不易被外間知道,此其一;其二,耿常占了竹固山下商道,與商戶結交甚廣,買賣名額時,與商戶往來,不會惹人生疑;其三,也是最重要的,當初朝廷決定要修筑洗襟臺,就對陵川下過剿匪令,有了這張剿匪令,就相當于有了陵川山匪的生殺大權,狡兔死,走狗烹,一旦出事,單憑剿匪二字,滅口就能滅得理所當然。
“所以,在上溪買賣名額,不是意外,上溪這個地方,天時地利人和,它是被選中的。而選中上溪的人,正是這個岑雪明,這一點你不知道嗎”
蔣萬謙咽了口唾沫,沒敢答這話。
謝容與繼續道“岑雪明利用孫秦二人的錯案,拿住他們的把柄,逼他們利誘耿常,在竹固山出售洗襟臺登臺名額。而你一早就參與在這樁錯案之中,岑雪明所為,你不可能一點不知。恐怕當年你一直苦苦相逼于秦景山,并非單純地想為托這個師爺方留謀個前程。真相其實是反過來的,你知道岑雪明挑中了竹固山,希望為方留買下登臺名額,可惜登臺名額有限,而秦景山感念你的相救之恩,也苦勸你不要淌這趟渾水,但你不聽勸,拿著早就湊齊的十萬兩的白銀,硬是托秦景山帶你上山,買下了名額。”
十萬兩白銀不是小數目,哪怕蔣萬謙是富商,也不可能在短短幾日內湊出。
當日謝容與聽蔣萬謙說自己是在七日內湊出的銀兩,便覺得他有所隱瞞,但他按下不表,直到今日才將其拆穿。
蔣萬謙拭著額汗,他本以為自己當日的說辭已經天衣無縫了,沒想到小昭王竟連這么小一個枝節都不曾放過。
“本王再問你,洗襟臺坍塌,那些人連竹固山幾百號山匪都敢滅口,而你作為一個買下名額的人,他們為何不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