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里安靜下來,兩副牌亂七八糟地躺在桌面上,宛如死去多時的尸體。
姜曜沒有去湊這個熱鬧,她和傅醒是這個團隊中唯二擁有可以自由出入游樂園門票的人,十分自然地和他們分開行動。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天色又開始變暗。
姜曜又在游樂園的海洋球場睡了一覺,睡醒了去找小丑玩游戲拿試吃券到處蹭吃蹭喝,晃晃悠悠度過大半個下午,才在江邊找到傅醒,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傅醒沒有戴面具,頂著真面目吹微涼的江風。
曝光確實有曝光的好處,不戴面具的時候肯定是更舒服一些的。
姜曜把腿盤起來,雙手掐了個蘭花指放在兩邊膝蓋上,把自己當做打坐的菩薩。
只是她這尊菩薩沒有閉眼睛,頭頂的眼鏡滑下來蓋在鼻梁上,傳遞回頂上的畫面。
94號不靠譜啊,她的操縱桿在危機關頭被菁棄若敝履,后來集眾人之力去找,找是找到了,只是已經被砸成了稀巴爛,沒法再用了。
那么好用的一個靈活探頭,如今只能看個固定視角,令人扼腕。
還好續航能力不錯,姜曜希望它能再堅持得久一點,至少在被人打下來之前不要自行倒下。
機械鳥的機位固定在上橋路口兩百米的高空,四周畫面都能調取,死角無數的建筑群里情況無能為力,主干道的動態卻還在掌控范圍之內,目前至少沒有人過江偷摸靠近他們的領地,非常的風平浪靜。
天暗下來,倒計時即將跨入四字開頭的新篇章。
兩人沒有交流,各自想各自的事情,直到槍響跨過江面傳進耳膜。
雖在江邊,傅醒選的位置卻是在一項游樂設施后方的,等閑看不到他倆,槍聲近歸近但很亂,不是朝他們來的。
江的對面是什么
只是一個城中村嗎,那是樂園的藏身之處
兩人警覺,做好戰斗準備后沒急著動,聽頻道內傳來隊友們焦急的問候聲。
“什么情況,哪里打起來了,傅隊你們能看到嗎”
“城中村。”傅醒言簡意賅。
那頭聲音立刻雜亂起來,隊友們就戰斗地點對聯盟其余玩家進行了轉達,眾人商量后表示馬上趕回來。
姜曜和傅醒依舊坐著,看著昨天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工作人員木偶集體暴走。
一雙雙眼珠綻放出的紅光幾乎要把姜曜的眼睛刺瞎。
這是進入絕對的危機狀態了。
不過盡管如此,木偶們卻也沒有離開各自的工作崗位,它們只是冰冷又焦急地看向城中村的方向,仍舊保持著高度的秩序感。
傅醒開口了“這里,是它們的堡壘。”
堡壘。
姜曜再次環顧四周,恍然大悟。
先前沒有注意,如今再看,整個樂園的布局相當均勻,一個個設施錯落有序擺放,以江為分界,基本是五十米一工作人員木偶,攤販們的攤位則填補設施形狀造成的不均勻,保證了百米范圍內的木偶數量大于等于二,而在樂園內分成若干小隊巡邏的保安隊分明是這堡壘中的機動隊,隨時都能前往各個位置支援
也難怪明明木偶們已經學會了自己給自己找樂子,卻還是保持了相當小范圍內的人員變動,這是在保障整個樂園的鐵桶狀態啊。
“所以我們現在是在人家的大本營里”姜曜忍不住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好大的膽子”
傅醒看著距離自己不到三十米的那只木偶,沒有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絲對自己的敵意,很顯然,好感度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對岸的交戰聲越發激烈,甚至用上了威力極強的彈藥,火光與震耳欲聾的響聲接連不斷,濃重的硝煙味讓隔了江的姜曜都感覺到了不適。
她正打算起來換個地方,城中村那邊的圍欄上方翻過來一個什么東西,四五條長長的肢節宛如水母的觸須并攏,直直墜入湍急的江水之中。
緊追而來的身影翻上圍欄,權衡一陣后最終還是沒有跟著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