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太陽徹底落下地平線,金沙灘上點起無數火把,照應的半邊天都是火紅。
呼延灼遙望前山,看著那被映紅的天空,心中久久不語。作為一名武將,自覺告訴他,官軍要倒大霉了。梁山軍兵馬之精銳,他是知道的。夜間如此大規模行動,其后果雖難以預料,他卻更傾向于官軍走敗運。
張清神色也有些恍然,上一區距離前寨有對遠?他們可不是在水邊的,而是在整個島嶼的最中心部位,那直線距離是多少呢?梁山泊如此規模的動兵,從頭到尾,除了聽聞號角鼓聲,他竟是沒聽到一絲的人馬噪音。“也不知這番陸謙動用了多少人馬?”
呼延灼聽了,道:“前番已經出動了一萬,今朝連預備役都要動用,人數怕是要有兩三萬巨。以梁山泊人馬之銳,官軍恐要……不利。”
作為老資格的戰俘,呼延灼是知道一些梁山泊的分層結構的,在宗澤‘反正’后,他們知道的就是更清明了。
梁山泊的正規人馬不多,但預備役則甚是龐大。那督導著戰俘開荒耕耘,修筑工事房屋等等,皆是預備役在做。且彼輩作訓是不如其整編軍嚴格,卻也非官軍可比。那警哨上一區的武力中就有隸屬于預備軍者,呼延灼自然能看得出他們的不俗。
一旁的丑郡馬宣贊聽了呼延灼的話,面上露出疑惑:“呼延將軍何出此言?安不知是那梁山賊前戰不利,調起兵馬進援?”
呼延灼搖頭苦笑,張清也做搖頭。“宣防御不看彼輩軍多立在前寨,引而不發么?”如果是梁山軍前遭吃緊,這些兵馬如何不迅速進援?現下引而不發,只能說他們在等待時機,那要遭殃的是何方,不聞即知。
宣贊也非全無頭腦之人,一點就透。當下望著被眼光映紅的半邊天,木木發呆。
和蔡鎮。
當地一處富戶的宅院,現下變成了高俅的行轅。前者留下看管宅院的管事,是畢恭畢敬的讓出房屋,帶著一家老小逃往東昌府,追隨主人去了。
他家主人是一個見事頗明之人,早早就出門避禍去了。在大戰未有個確切的結果之前,人才不會回轉到和蔡鎮去呢。
高俅來到和蔡鎮已經有幾日了,但卻從來不公開露面。便是得意都未顯露出幾分,也就是得到了梁山泊大軍攻殺南路軍的消息后,這方有兩分忘形。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招來韓存保與荊忠兩個,開席設宴,小酌一二。
韓存保與荊忠自然曉得高俅得意為何,兩人也非是不識趣之人。那韓存保出身官宦大族,簪纓世家,如何不識得官場上的客套恭維?即使他心中甚瞧不起那高俅,認為那廝乃是幸進之輩,卻也斷不會公開甩高俅臉色。
而荊忠呢?十節度中就這廝最會鉆機取巧,始見高俅,便一口一個小將自稱。
“梁山泊賊寇已然入套,此盡太尉的神機。這等妙算,存保敢不佩服。”韓存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與高俅說起話來,自然恭維有加。
二將痛飲了幾杯,待到酒宴罷了,退出行轅,高俅左右便有那文人進言道:“韓存保器量深識,勇而有謀,如愿依附,必可為太尉肱骨。但其面和而性高,自持身份,恐輕易不能從太尉所愿也。倒是清河天水節度使荊忠,武藝亦高強,功勛卓著,甚有威望,更對太尉敬而有加……”
高俅深嘆了一口氣,天下事真的是十之**不如意啊。他把王煥老匹夫遣派去清河,那未嘗就沒有摘掉頭首后,好在剩余的幾位節度使中尋找一兩樂意投效之輩,好叫自家在軍中真正的扎下根基來,如此便是東京城內的那位至尊,也定然樂意見到。卻不想他最最看重的韓存保,是如此不識好歹,叫高俅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