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卻是如此的大敗。
韓存保自不是溜之大吉了,而是全幅披掛,提一支方天畫戟,去巡視營壘去也。如此時候正要他這做將軍的為眾軍表率。
“凡守寨將士,必英勇殺敵,戰端一開,即為死戰之時!
“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立斬!
“臨陣,軍不顧將先退者,后隊斬前隊!
“敢違軍令者,格殺勿論!”
韓存保必須心狠手辣。在三座小寨悉數崩陷的時候,他必須用自己的鐵血震懾住所有人。
而高俅在生死未卜時刻,終于顯出了自己的原型來,渾身抖擻,顫栗不止。
他本就是一地痞無賴,雖然踢得一腳好球,也有兩下武藝,但本質上就是一業余運動員罷了。現下猛地在戰場上遭遇這等險情,所有的如意算盤被一瞬間給顛覆了不說,梁山軍的刀鋒第一次那般近的直逼他包袋。
真是大大的恐怖,嚇死娘了!
高俅心中并無太多的失敗感,他最最寶貴的是他自己的小命,而不是趙佶交給他的這二十萬將士的生命,他是真害怕。旁人落在那陸賊林沖的手中,妥妥哀求,還能活得性命。就比如韓存保。可他卻是不一樣。陸賊若不殺他,那就是開天辟地的頭一等奇事了。
錯非他那干兒子做的好事,陸謙也走不到現今的不歸路。而他有三番五次的運作人手,置陸謙于死地,后者必恨煞他也。
高俅心中很有逼數,自己落到陸謙的時候,只怕被一刀砍殺了,都是最好的結果。
那賊子自從落草后,就不見有半絲要回頭的跡象。何灌這種人物他都能追殺千里,如此心狠手辣的狂悖之徒,怎的會留著自己性命?
梁山泊里,滿朝文武饒了誰,都饒不了陸謙;而和蔡鎮的大軍中,陸謙也一樣是誰都能繞過,誰都可以放過,而只除了他高俅。
待在安全甚有保障的韓存保大營,高俅胸膛里翻騰的卻是滿滿的懊悔。他現在后悔自己當時為什么跑來韓存保大營中,而不是徑直奔向廣濟軍?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帳外響起了韓存保的聲音,高俅亦收拾好心中的憂懼,擺出一副平靜的態勢來等待韓存保。自始至終他腦子里想的就只有自己的性命,而從沒有去想他棋差一著,輸掉的可就是朝廷的剿匪大計,敗掉的可能便是前前后后二十萬大軍。
“韓將軍,外面形勢……?”韓存保進帳來對著高俅一拜,高俅都不禁站起身來道。往日的高俅可都是大刺刺的受著韓存保禮敬的。
相州韓氏是很牛掰,可也只不過如此罷了。他高俅掃平了梁山泊,可是那樞密使的位置都能盼上一盼的。而韓存保卻已經夠到了自家的天花板。這廝根腳深厚,是以他當初落草為寇后,都沒有地方官軍前去圍剿他。即便他大伯韓忠彥氣的將他革出家門,也沒個卵用。誰不知道讀書人最虛偽的啊。果然這廝受招安后,不就立刻與他大伯親親熱熱的了?之后更一路順風順水的走上云中雁門節度使之位。
韓存保武藝不俗,治軍有方,家勢深厚,雖然是武臣,卻飽讀詩書,在文臣士大夫中風評亦是頗佳。可偏偏就是如此人物,這節度使之位卻就是他的最巔峰了。
因為老趙家是不可能放著一個出身相州韓氏這般政治官宦大族的子弟,去掌握更多的武力的。
高俅正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才第一個去想著收服韓存保。
只不過現下事態變化的太厲害,他都已經不知所措了。
“好叫太尉知曉,營外密布賊軍數萬眾,今番難以善了了。”韓存保臉色難看。梁山軍有多少人,他也看不全。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遠遠比營寨里的官軍多,且士氣鼎沸,遠勝營中將士。這夜里他們的麻煩真的是大了。非韓存保在晃點高俅,而是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