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高氣爽,云淡山青,金菊笑綻,丹桂飄香,正是登高遠眺,游覽賞菊的良辰美景。
九九重陽佳節便也在這個時候不期而至。
雖然在后世這重陽節不顯山露水的,這可當下卻是個重大節日,東京城里十分之熱鬧,月前京師禁軍出征時候的擔憂仿佛全部散去。蕓蕓眾生,達官顯貴,底層黎民,似乎又回到了往日里那一派繁華,旖旎絢爛的好日子中了。早前一二日,各家各戶無論貴賤便皆以粉面蒸糕贈送親朋鄰里。其上插剪彩小旗,摻果實,如石榴子、栗子、銀杏、松子肉之類。又以粉做獅子蠻王之狀,置于糕上,謂之“獅蠻”。
重陽節是踏秋之日,與那三月初三日的踏春,皆可說是家族傾室而出的日子,所有親人都要來登高“避災”。出游賞秋、登高遠眺、觀賞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陽糕、飲菊花酒等活動,足可以見這一日子的重要。
即便開封城內外沒什么高遠處,也一樣的熱鬧。只說這“踏秋”時候的可攜女支逛游,便深受文人士大夫與紈绔子弟的摯愛。甚至在無形中都起了攀比。
就好比后世出席宴會時,身邊的女伴,從相貌到穿戴,各方面攀比。現下那女女支之身份,也是攀比較量的所在。要知道這青樓女女支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舉個不怎么恰當的例子,看看后世的娛樂圈,那頂級明星的身價與龍套之間的差距可是天壤之別。
如今的這李師師、崔念奴、趙元奴,東京城內名著一時的三朵鮮花,那就是這個行當中的頭牌擔當。也是受到名門望族子弟,乃至達官顯貴們追捧的‘大家’。
她們與那底層女女支間的差距可見一番。
要她們出一次臺,可價格不菲。但即便這般那爭著搶著送錢來的達官顯貴風流闊少,還是將三女的門檻都要踏破。不,確切的說是兩女家的門檻被踏破,那李師師處早就有人定下了。
小御巷的李府,這是李師師的私宅。名氣若她這般大,那工作場所在就遷到了樊樓。這名女支與名樓間的關系總是相輔相成的。
小御巷李府宅門前有株垂柳,柳條的枝葉已經凋落,但總算還帶有蒼綠。隔著圍墻有一株臘梅掩映在碧紗窗上,不見一朵梅花的枝條伸出圍墻,似乎在歡迎來客。
周邦彥悄悄地走上闃無人影的廂房,看到李師師獨自支頤坐在閣子的里間,似在沉思著。但是一看見周邦彥來到,她神情迅速轉換了,變得興高采烈,笑語晏晏,似乎要把心事瞞過他去。
“官人來此,何姍姍來遲?”卻是完全略去了客套,“倒累得師師幾度上樓,望眼欲穿了。”
周邦彥略一沉沒,還是決定順其自然。眼前的女子乃是聰明之人,一些事兒一些話兒,該說不該說,她心中自有計較。而自己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畢竟他已經年到六旬,能惹來青春貌美名著京城的李師師親睞,這已經叫他大有顏面。
雖然這文人才子總能輕易地俘獲美人,可是他與她之間,年歲差距畢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