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太子趙桓就待在趙佶的身邊,這股子勃然大怒,最后竟生生牽扯到了趙桓頭上。
周邦彥說道這兒,手都顫抖了起來。太子受到了遷怒,他清楚的看到嘉王臉上閃過的竊喜,動搖國本,動搖國本啊。
周邦彥俯首跪在地上,整整兩刻鐘不敢動彈。
完全沉浸在自我恐懼中的周邦彥也沒有發現身邊李師師露出的不自然。李師師借口為他備水,而快步走出了房間,大大的吸了一口冷氣,如似逃離了悶箱一樣。
“那,那,竟然都是真的?”李師師下意識的撫向自己左腕,那里有一個銀鏈吊著一水晶雕飾的玉兔,不知道的只會以為此乃首飾佩戴,可李師師知道,這是一信物,一個在某日清晨忽的出現在自家梳妝匣中的信物。
她半點都不愿意跟那個團體牽扯上一絲兒半點的瓜葛,可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那兒偏偏有人看重了她。
……
政和六年的仲秋,汴京的天氣特別的好。可是趙佶內心的心情卻是特別陰郁的。
萬歲山依然像往日一樣絕美,這座耗時多年的園林,藏自然山水之美與人工精巧之美于一體,括天下之絕,含古今之勝,集當代南北園林建筑之大成,并包羅列,又兼勝絕。
雖然時值九月,卻依舊柳綠桃紅,花香四溢,這本是趙佶的一大得意之處,可現在他卻絲毫沒有心情來玩。梁山泊已經從陳年舊疾向著要命之危害演變,那東南、荊湖、河東也正在醞釀著新的民亂高氵朝,大宋皇宮中忽的失去了今年的秋天。
此番童貫大敗,梁山泊賊軍就可以毫無阻攔地殺到東京城下。且不說那賊匪所到之處,城鄉殘破,士紳凋零,而后者正是老趙家統治中原萬里江山的堅定盟友。便是這番所能引起的震蕩,也叫朝廷威儀一敗涂地。
趙佶很清楚,畿輔和山東一帶是國家的根本重地。老趙家的統治重心還是在北方,縱然江南、東南一帶的財富早就超越了中原,但只看趙家兵馬的布置就能知道一二。整個長江以南才十三將,而一個河北就有三十七將之眾。
更重要的是,京畿禁軍不堪戰,河北禁軍也不堪戰。而西軍卻不能一股腦的都抽調來中原。
前番抽調五萬兵馬都難之又難,西夏人雖不敢獅子大張口,卻也要趁機下刀子。那要抽調十萬乃至更多的兵馬,朝廷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價。而且京畿禁軍不管用,武將怕死,官兵怯戰,梁山賊是什么時候想來就來!朝廷國入何存?沒錢又怎么好打仗?
地方各路藩庫、府庫,神宗、哲宗兩朝積攢的錢財可早就被他揮霍一空。
一時間趙佶看著萬歲山都生出了無盡的煩惱,甚至是痛恨來。如果這座精美極致的園林能變成一錠錠白花花的銀子,那該多好?就算是打個對折來,他都愿意。甚至于他都惱恨起死去多時的高俅來了。但他剛追贈高俅開府儀同三司,累加少保,現在就追削官秩……,趙佶可還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