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頭面上神情緩和,可口中的言語卻半分不留情。
李資謙、金富軾臉色猛地變化,對視一眼,李資謙上前一步說道:“大齊于我海東之國何以這般苛刻?耽羅島算不得甚,扶寧與保安兩縣亦是平常。江華島卻是我國重地,萬不得有失……”
李資謙心里有一股咆哮幾近不能容忍。這談判就是要談,齊賊這是作甚?“只問爾等一句話,允是不允?”真是欺人太甚。
林沖臉色立刻變幻了顏色。“如此說,你輩君臣還是不允了?”
李資謙拜首:“好叫將軍知道,江華島乃下國都城之近地,實不可為租界。貴國且看安眠島如何?彼處地界尤大與江華。如將軍愿意高抬貴手,我國朝野君臣將無不感懷將軍恩德……”
李資謙所能用出的招數不過與一個金錢攻勢,喋喋口舌在林沖愈發顯得冰寒的目光中停了來。“某本要于你國留下一絲顏面,卻不想爾等君臣這般不知好歹。好好好,即便如此,且自好為之,日后悔莫當初!”
言語落下,豹子頭甩袖就走。遂即再叫人喚來阮小二及行軍長史郭永,如此言語一番。郭永捋須言道:“如此也好,不叫王俁君臣曉得厲害,他們還以為我軍拿其無法。”
阮小二更是拍腿叫快:“就是郭先生言語。我等奉著哥哥軍令,教來擺平高麗。那王俁若是乖乖順從,自佛眼相看;可要是不肯,放一把鳥火,把他的王朝基業都燒做白地。莫言不是。”
話說梁山軍在開京如此長時日,與那慶州金氏,仁州李氏,羅州李氏等都有了聯系。這高麗國內的局勢倒也不能說就是君弱臣強,還沒有歷經武臣之亂的高麗王朝,王氏還能掌控住局面。但地方貴族世家手中握著一定的武力,卻是不容狡辯之現實。
而且說來可笑,這仁州李氏、慶州慶州金氏的代表正是今日前來面見林沖的李資謙與金富軾。
前者是高麗國內首屈一指的地方世族,實力驚人;后者是前朝新羅王族,歸順王氏后,整個新羅王族雖四分五裂,可主體一支還是留住于慶州【原稱金州,系新羅都城】。后者也是現下高麗國內復興新羅這股浪潮的主要聚集地。
如是,仁州李氏現雖以李資謙為首,然整個李家人族繁茂,卻非要事事皆聽李資謙的;同樣的道理,慶州金氏更不是要事事尊金富軾馬首是瞻。
李資謙與金富軾泱泱返回駐地,雖與林沖不歡而散,二人也不可能就這般折回。自還要尋機會與林沖再做溝通,也期望著拓俊京在戰場上能有所作為。“今國家之重皆在拓俊京,若不能沙場上揚我大高麗威風,只我輩人與齊賊交涉,期望齊賊能有所通融,實癡心妄想。”
內室中,二人無了顧忌,說話盡是直白。
金富軾把手一恭,言道:“國丈所言甚是。拓將軍若不能克敵制勝,如百年前姜仁憲公龜州之捷一般痛擊齊賊,則國勢艱辛也。”
李資謙聞聲一笑:“天之仁愛斯民。國家將有禍敗之來,必生名世之賢為之備。當年我高麗與契丹廝殺,內有逆臣構亂,外有強敵來侵,國家危急。于斯時也,不有姜公,未知將何以為國也。今之齊賊入寇,數萬禁軍覆沒,京都陷入賊首,國家凄慘飄零。吾亦愿拓將軍能如姜仁憲公,平定禍亂,克復三韓,保宗社生民之永賴也!”
這整個高麗誰不知道,拓俊京乃是他李資謙的人?
……
拓俊京何許人也?這乃是高麗軍中名將。累次從軍征伐女真,有著不俗的作戰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