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陸謙用了早餐,大步走進了王府前庭右手位置的武英殿。此名是大殿,實則就是一面闊三間的大房。
內中擺著一副大大的地圖,乃是梁山軍通過一些列戰爭,繳獲的官府地圖拼湊而來。陸謙一言看去就覺得有些不實。但也只能將就這用。
堂上還布置有好幾處沙盤,京畿是一,河北是二、江南是三。今日陸謙著重看的便是江南。
“方臘軍自上月十三日開始攻入江寧府,于鐘山、土橋一帶與官軍反復拉鋸。”徐寧手中握著教鞭,點著一副繪畫簡易的江寧府地圖。那鐘山位于金陵城東十里,土橋位于城東南二十里。前者依照山嶺構筑營壘,后者依照河曲。
“方臘軍今年早春時已經攻取歙州,然攻奪池州時受阻,便就掉頭來取常州、潤州。如此,整個江南東路雖如長蛇一樣沿江而臥,且不曾被攔腰斬斷。各州府多組織兵力進援金陵。”
武英殿內,一干頭領看著地圖,聆聽著金槍手的指指點點,此乃大軍議也。每次商討前皆要例行軍情匯總,不只是梁山泊,更有用其他各方面,每月一次,以培養軍將們的大局觀和分析能力,同時也讓手下軍將在心理上隨時保持戒備狀態。
這方臘軍與梁山軍幾乎是同一時間進攻江寧與東京的。陸謙已經打道回府,方臘軍卻才剛剛摸到金陵城邊。實在是因為他們要廝殺的非單單一座金陵城,而是大半個江南東路。錯不是呂師囊經過苦戰,由歙州殺入了饒州,不僅威脅到了景德鎮,更威脅到了江州。
后者在任知府乃蔡京的第九子蔡得章也,執意要撤回兵力固守。江州、饒州派去江寧的援軍聞訊也有了擾動,江寧知府蔡嶷不敢拒絕,他與官場上最大的靠山便是蔡京,甚至他自己還要喚蔡得章一聲叔父,只能任由江州、饒州義勇轉回。如此守軍軍心一陣動搖,土橋、鐘山不堪支撐,且兵馬總管張抗為摩尼教賊將重傷,軍馬由是被蔡嶷撤入金陵城中。摩尼教這才真正的望到了金陵城。
沒奈何,方臘兩頭受氣。他早先派兵進攻福建不成,反而惹來一身騷。那福建、嶺南的兵馬,已經整裝起來,由前年鎮壓了劉三花起義的李珙引兵,向兩浙路南端攻伐。
李珙雖是文人,卻經武舉入仕,三次禮部會試均名落孫山,大觀元年他應試武舉,狀元及第。此人允文允武,平定劉三花時候已初露鋒芒,此番提閩地之兵,先與建州方向虛張聲勢,實則經海路殺奔了溫州,一舉襲城得手。稍后兵分兩路,一收復溫州各縣,沿清田溪殺奔處州,一邊引水陸軍再次向北攻打臺州。此舉雖未能得手,因為臺州城池位在內陸,李珙領兵偷襲時候為臺州摩尼教守軍察覺,如此引軍而歸溫州。但這般組合拳卻把方臘攪得不得安寧,摩尼教是兩面受敵。兩浙路內部也多有混亂,自不能把全部的兵力都集結于江寧之戰。
“雖金陵守軍還有三兩萬兵馬,然其膽氣已敗,張抗一去,劉夢龍獨臂難支,摩尼教破金陵城為期不遠也。”
徐寧說著便將金陵城內宋軍方面幾個主要人物生平,細細道來。
這首說蔡嶷。福建人士,字文饒。這蔡嶷雖是讀書人,拍起馬屁來也恬不知恥。
彼時蔡京大權獨攬。蔡嶷中了狀元后就急忙趕到相府去拜見蔡京。以“一筆難寫兩個蔡字”為由,言語自己查過宗譜,按輩數蔡京應當是他叔父,他應當是蔡京的侄兒。
那蔡京也正想網絡人才,擴大勢力,今科狀元拜他做叔父,自然也愿意。蔡狀元行過叔侄大禮后,蔡京就吩咐叫蔡攸、蔡翛出來與蔡狀元相見。
蔡攸、蔡翛奉父親之命來到花廳,蔡京指著蔡嶷對兒子說道:“這位蔡壯元已查過宗譜,按輩分應喚為父一聲叔父,這樣說來,你們同他就應兄弟相稱了,快來以禮相見。”
這蔡嶷只一心想著怎樣巴結宰相,編出一套假話來認蔡京做叔父,實際上,他的輩分比蔡京還大。但為了官路前程,侄子變成叔叔也應當。誰知這時又冒出了兩位小爺出來。古話說:“宰相家人七品官”,那宰相的兒子便更不消說了。蔡嶷一見兩位頭戴紗帽、身穿官服的公子,忙改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