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愕然。
看著他疏離客氣的微笑,倆人似乎一下子隔了千萬里。隨著這輕飄飄一句話,之前過往都成了云煙,倏然消散了,不留一絲痕跡。
“王叔,你不認得我了”
裴弘元微笑,“估計是損了心脈的緣故,沒關系,現在這不認得了嗎”
他一副長輩安慰晚輩的語氣,臉上掛著和藹,倒真真有了王叔的樣子。
可損了心脈怎么會不記得人呢
幼菫想起離谷主曾說,裴弘元在受傷當日已經沒了呼吸,是他又拼力救回來的。
或許就是那時,大腦缺氧受了損傷也不一定。
思及此,幼菫平靜了許多,總歸,人醒過來就好。
那些前塵往事也不是什么愉快事,忘了便忘了吧。
她問,“王叔記得別人嗎”
裴弘元搖搖頭,“不記得了。不過陸辛請畫師畫了很多人的畫像,見了面倒也能認個七七八八。”
他側開身子,“外面冷,平陽進殿說話。”
還真是個體貼的長輩啊。
“是,王叔。”
幼菫福了福身,隨著他們進了殿內。
殿內燃著炭盆,暖烘烘的很舒適。
蕭甫山幫她解了斗篷交給殿中太監,便攜著她在一個炭盆旁坐下。
他昨日便知,離谷主和裴弘元回忠勇王府了,因是坐著馬車,具體情形卻是不知。
今日一早,裴弘元便出現在早朝上,聲稱是剛從遼東回來,在朝上引起不小震動。
他三年多未曾出現,朝臣都以為他在遼東封地不回來了。畢竟他是皇權最大的威脅,被忌憚也屬正常。
可他突然不認人了,朝臣們驚訝之余又恍然,原來在遼東三年多不回,是在偷偷養傷。消息瞞的這般嚴實,是怕被皇上趁機奪了兵權吧
蕭甫山拿著火鉗撥動著炭爐里的炭,心中疑竇重重。
裴弘元在公主府三年未醒,離開公主府兩個月后卻突然醒來,還失憶了。而離谷主今日又以想回靈泉谷落葉歸根為由,離了京,裴弘年不但同意了還派高手相護。
這些事情太過湊巧。
蕭甫山放下火鉗,將炭盆罩子罩上,看向垂眸喝茶的裴弘元,“忠勇王是如何醒來的”
裴弘元的身側也有一個炭盆,他雙手在炭盆上方烤著,“離谷主說本王的毒已經結了大半,蘇醒是隨時之事,皆看機緣。
昨日冬至,陰極之至,陽氣始生。在此陰陽交接之際針灸神闕穴,是激發陽氣上升的最佳時機。”
他笑了笑,“果不其然,本王就醒了。”
此回答合情合理,蕭甫山挑不出毛病來。
習武之人都知曉,神闕穴是五臟六腑之本,為任脈、沖脈循行之地、元氣歸藏之根,為連接人體先天與后天之要穴。艾灸神闕穴可益氣補陽,激發生機。
“如此說來,忠勇王能蘇醒,的確是天時地利人和了。”
裴弘元微笑,“想必是了。還要多謝安西王和平陽相助,聽說本王曾在公主府多有叨擾,受了二位照拂。明日定登門致謝。”
蕭甫山沉眉道,“你是公主王叔,血脈親緣,相互照拂是應當之事。”
幼菫一直盯著裴弘元看著,看著他的細微動作,想確認他是否真的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