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在樓下徘徊了許久。
墨色的夜猶如一張巨網包裹過來,遠處的霓虹,近處的路燈都成了網格里星星點點得的螢火,忽隱忽現,閃爍著,仿佛惶恐不安。
最終,他在時間將要變成零點的那一分鐘里推開了車門,走進升降梯間。
片刻后,他站在了自己家門口。
客廳的燈黑著,他也沒有打開照明的意識,就那么摸黑解開了外衣的扣子,扔在沙發上。“簌”一聲輕微的響,接著臥室的門開了,neo冰冷的綠眼睛在黑暗中猶如兩盞玻璃珠,她問“你怎么回來了”
衣服滑在了地上,沈晝卻渾不在意似的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沙發上,甕聲甕氣道“想回來就回來了。”
neo“哦”了一聲,似乎并不覺得他的行為有什么反常之處,身形一側,從門縫里了出來,腳步無聲地走向了廚房。
沈晝瞇起眼睛,在黑暗中打量著她。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穿了黑衣服,在夜晚的渲染之下失去了身體的輪廓,這使她看上去比通訊屏幕里的艾略特萊茵更像一片“紙人”,輕飄飄地仿佛沒什么重量。
neo從廚房里出來時,手里拿了兩瓶飲料。沈晝記得,那是上次楚辭過來玩時買的,他喜歡的味道諸如草莓、菠蘿之類的早就被消滅得一干二凈,剩下的都是混合果蔬汁,誰也不愿意碰的東西。
“干嘛拿這個”沈晝嘀咕著,從她手里接過來一瓶,仰頭喝了幾口,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吃飯,味蕾好像都失去了作用,舌尖發木,也就難以體會這難喝的飲料有什么妙處,囫圇便吞了下去,滑進胃里時,引起一陣冰冷酸脹的痙攣。
“你不是說你不找出杜賓德案的真相不回家嗎”neo問,目光冷冷地注視著他,“調查完了”
沈晝沒有開口,他猶如一座死寂的雕像般躺了幾秒鐘,忽然道“完了。”
neo“哦”了一聲。
沈晝干巴巴道“但現有的結論只是推斷,缺少關鍵證據”
neo未置可否,看上去也對他推斷的結論也不如何感興趣。
但是她將要邁步回到臥室里時,沈晝叫住了她“我有話對你說。”
neo回過頭,淡淡道“說。”
“我”沈晝坐起身來,雙手放在膝蓋上,交疊又松開,似乎不知道怎么開口,半晌,才繼續道,“杜賓德先生并非死于最后那場爆炸,而是在休息室被人刺殺。”
neo既不詫異,也不恍然,事實上,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在沈晝注視的目光中,她勉為其難道“然后呢”
“殺死他的那個人,”沈晝目光定定地、一動不動看著她,“是桐垣。”
可是沈晝仔細地看著她的臉頰,依舊沒能找到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或者是因為房間里沒有開燈看不太清楚,或許是
驚訝的那個人反倒成了沈晝“你知道”
neo沒有回答。
“那你”
沈晝未盡的話語溺斃在沉默的海洋中。
他恍惚地想起就在不久前,艾略特萊茵說出neo的名字那一刻,他的心臟幾乎在那一刻停止跳動。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和neo相處的時間遠比萊茵要多得多,連萊茵都能意識到的事情,他不可能毫無察覺。
只是那就像一條滑軌,一排搖搖欲墜的多米諾骨牌,牽一發而動全身,最終跌落入毀滅一切的深淵。
如果neo和桐垣關系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