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勉勉強強,趔趔趄趄。星光不度這骯臟角落,唯有在城市徘徊膩味了的燈影才會施舍一二的光顧,燈影很淡,很暗,虛無縹緲的一層打在巷子尾。
一只帶血的手從黑暗里伸出來,壓了壓頭上的紅帽子。手的力道很重,很實,仿佛壓下的不是帽檐,而是他還存著什么憧憬、活潑跳動的鮮紅心臟。
“謝天謝地,你還活著。”楚辭耳朵里忽然響起一道電子機械的聲音,是再次被他遺忘的人工智能埃德溫,它誠懇道,“這真是個奇跡。”
楚辭脫下外套勒在傷口上,頭也不抬道“奇跡”
“你流的血保守估計有一千毫升,”埃德溫說,“按理來說,你一個小時之前就應該生理死亡了。”
做完割開拋尸袋、走下垃圾堆、裹住傷口這一系列動作之后楚辭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他靠著巷子的墻壁慢慢坐下去在地上“那我謝謝你咒我死”
“林,你為什么這么暴躁”埃德溫平和的道,“死里逃生是一件好事。”
楚辭愣了一下,道“你叫我什么”
埃德溫沉默。
半響,楚辭道“我需要一個新的身份,怎樣可以搞到”
“新的身份”埃德溫奇怪道,“為什么要活成別人。你可以去救濟站,以那位姓莫森的調查員的名義請求救濟。”
“我不回斯托利亞了,”楚辭道,他停頓了很久,才道,“西澤爾可能不會回來了。”
過去的幾個月里,他一直都堅定的告訴自己,某天早晨睡醒,西澤爾一定會出現窗外,即使他知道這只是在自我欺騙,西澤爾很有可能不會回來了。
有一天,他終于將這句話說了出來,似乎也不像想象中那么艱難,至少,他都沒有掉眼淚。
“他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埃德溫問。
楚辭“嗯”了一聲“但我會去找他,去中央星圈。”
“莫森調查員不在了,沒有監管人的小孩單獨出行會被查個人注冊地址,我的注冊地址在錫林,很容易被看出端倪,所以需要一個新的身份,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做到”
“有,”埃德溫道,“主衛三的救濟站監管不嚴,數據采集也不全面,死亡的遺棄兒和病人數據也沒那么快消除,篡改掉數據的存續時間,然后拿到他的個人注冊地址就可以。”
“可是目標需要年齡和我相符。”
“這很簡單,”埃德溫說著,楚辭的終端上彈出一個對話框,各種人的名字列表快速滑下去,最終只留下一個,信息放大,埃德溫念道,“玲,九歲,卡斯特拉主星第三衛星合法居民,因其父入獄而被諾瓦街區救濟站收領,死亡時間憲歷37年12月21日3時,死亡原因遺傳突發性三葉癥”
楚辭剛想說這個就很合適,結果埃德溫頓了一下,繼續道“性別,女。”
楚辭“”
埃德溫想了一下,道“偉大的汝嫣教授曾經說過,性別并不是”
楚辭“閉嘴”
埃德溫“好的。”
過了半響,埃德溫試探的問“那不如再找找看”
楚辭看著對話框上姓名那一欄的信息,和“林”同音的“玲”字,忽然道“就這個吧。”
埃德溫“確定”
楚辭“確定。”
埃德溫“那么以后我可能得考慮改變對你稱呼。”
“什么”楚辭沒明白。
埃德溫真摯的道“稱呼,我的小姐。”
楚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