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森”
空間站管理局不大,一共也就才百來個編制,但凡有什么人事變動就會全局上下皆知,高個子的行政官員道“威爾遜莫森”
西澤爾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但是他已經年歲很長了。”
“那就是吧,我們這只有一個老莫森。”
高個子和同事面面相覷,似乎很為難,最后同事忍不住道,“莫森調查員,他已經去世了。”
西澤爾怔然“什么幾個月前他還在崗,為什么會”
“就在前不久,”高個子的同事語氣唏噓而不忍,“他辦了退休手續之后帶著收養的那個孩子去了卡斯特拉的主星,回來途中經過主衛三,那里的空港爆發了基因異變事件,莫森調查員就是在那次事件里,遇難了。”
“那個孩子”
“都死了吧,反正沒有找到。”高個子皺眉道,“當時主衛三的基因控制分局統計了遇難人數,據說根本統計不全,現場的尸體都被怪物啃噬得不成樣子真是太慘了,那個孩子才歲吧”
“差不多,之前還經常待在值班室,說要等他哥哥”
高個子看了西澤爾一眼,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孩子的哥哥”
他搖了搖頭,惋惜道“你來遲了,要是早來哪怕半個月,估計也”
高個子行政官員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的聲音漸漸遠了,西澤爾聽見港口上接引員的高聲廣播,聽見廊橋和對接門卡在一起時的機械輪軸嚓嚓作響,聽見張云中似乎對他說著什么聽見,宇宙深空里,時光在星辰罅隙里奔走,一粒塵埃落在他肩上,就重過隕石彗星。
他來遲了
莫森調查員帶著楚辭去了主星,然后,然后在半途中遇難
這些話里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得懂,可是合在一起,他偏偏覺得那么茫然。
怎么會呢。
空間站還在,中央廣場的大浮空晶屏依舊放著體育賽事的剪輯,背景音樂還是那一首,澎湃如浪潮;港口出來的那條路,延伸至盡頭就會看見他們住過的那家旅店,而路邊會有一家賣空氣糖的小店。
什么都在,可是楚辭他去了哪里
西澤爾看向天空,人工大氣模擬出的蔚然晴空和明晃晃的日光有些刺眼,他學著楚辭的將手攏在眉毛上,費力將脖子仰起的更高。
傷疤都痊愈了,半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他答應過楚辭不會再受傷。頭發長的有點長,垂在耳邊很癢,如果他這樣告訴楚辭,楚辭肯定會冷笑著拿起剪刀給他剪頭發,勢必報了自己發型被毀之仇,那就給他剪好了,反正都會戴軍帽,誰看得見,管他呢。
他覺得好笑,可是唇角像壓了千鈞重擔,抬也抬不起,笑也笑不出。
靳昀初在星艦上等得煩了,干脆下來找西澤爾和張云中,但是她剛走出港口,就看見站在臺階之下的青年,有風將他的衣領和頭發扯得凌亂,人流在他身旁穿梭往來,像匆匆流水,他在流水中央,孤獨的佇立。
他的背影消瘦又挺拔,肩胛骨消沉的耷下去,頭卻仰著,面向天空,仿佛在看云彩,看日光,看風,看不知道什么時候飛來了一只白鳥。
可他不是,他的眼睛是閉著的。
其實他什么也沒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