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燈光昏黃,帶著微醺的暖意,像被夕陽殘溫熨熱的沙礫。
虞嬋點了杯清爽的斯普莫尼,這種酒度數不高,口感清爽,很適合談工作的傍晚。明瑯則點了一杯檸檬風味的金瑞奎。
虞嬋本以為那個叫姜羅的女孩會點杯小清新風格的酒,沒想到她用那柔柔弱弱的聲線說“我來一杯b52吧。”
b52全名b52轟炸機,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烈度高,入口的沖勁猶如飛機俯沖轟炸。
它由咖啡利口酒、愛爾蘭奶酒和柑橘酒組成,傳統喝法得點燃,酒液上浮著藍色幽幽火焰,用吸管一口喝干。
聽見一個柔柔弱弱的古典美女點名要喝b52,服務生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確認之后才下去。
姜羅在房間里呆了會,蒼白的臉色慢慢變得紅潤,起身脫下外套,露出內里的裙子。
這居然是一條十分性感的低胸鏤空黑長裙,暗光浮動的黑紗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細腰,臀形又圓潤飽滿,凹凸有致,妖冶迷人。
相比之下,以清冷艷麗聞名的虞嬋,私服風格倒顯得十分保守清淡了。
明瑯很有禮貌地將視線停在該停的地方,絲毫不往下瞟,坦坦蕩蕩地笑著打趣“還挺巧,你們兩位舞者,一個被叫做黑鉆石,卻穿了條白裙子。另一個叫白紗羅,卻穿了條黑裙子。”
白紗羅這詞很形象,虞嬋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忽然記起國內似乎確實有這么一號人物。偶爾有人寫介紹她的文章,會將兩人對比著說。
古典舞者姜羅,今年二十六歲,明舞畢業,現任明城第一舞團首席。與虞嬋一樣,同樣是個小小年紀就拿獎無數,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舞者。
“臺上是臺上,私底下是私底下。”姜羅笑著接明瑯的話,“舞臺跟生活,我一向分得很開。”
“那虞小姐呢您怎么權衡舞臺和私人生活的問題”明瑯將話頭遞給虞嬋。
“叫我虞嬋就行,不用那么客氣。”
虞嬋笑笑,雪白色的絲緞蕩領柔美優雅,映得她像一顆清麗瑩潤的白珍珠“我的回答正好相反,舞臺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它倆既然并不矛盾,自然也就無需權衡。”
說話間,三人的酒都被端了上來。
虞嬋面前那杯,葡萄柚清香四溢,霞色的酒液散發著粉鉆般的光亮,浸沒大塊方冰。
姜羅那杯b52則裝在一枚小小的子彈杯里,酒液分為三層,上層琥珀色,中層乳白色,下層是咖啡褐。
調酒師拿出噴槍,在液面上點燃淡藍色的火焰,又拿來一塊新鮮的橙子皮,在火焰上方用力一擠。
新鮮的橙皮油從破碎的橙皮表面迸濺開來,飽滿如米珠的小粒油滴濺射在空氣里,淡藍色火焰被驀地照亮,焰尖被染成明麗耀眼的金白。
姜羅按下吸管,將這小小一口烈酒一飲而盡。
她伸出粉嫩的舌舔了舔唇,一臉意猶未盡。
熾烈的火焰與冰涼的酒液令她覺得刺激,辛辣的苦澀漫上喉嚨,她壓制著企圖涌入意識的眩暈感,癡迷地看向明瑯的側顏。
可明瑯只饒有興趣地盯著虞嬋,對姜羅雖然說不上冷淡,卻也只是疏離的禮遇。
虞嬋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這叫個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