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醫生一邊撫摸著元幼杉手臂的肌肉線條,讓她打了個哆嗦。
鄒凌在旁邊道“徐教官大概一周之后回光明城,到時候你直接和他一起回去吧,這段時間就在醫院里好好養養骨頭,目前兩個覺醒者的學院已經開始了合并訓練賽,等你回去后估計要直接參加合并賽,到時候可沒有時間給你緩沖適應了。”
說完,他就離開了病房。
聽到這話,元幼杉才想起來還有合并賽這回事。
她身上的紗布已經拆了大半,并且能夠在醫院四周活動了,疑點打消的第二天,她就下床跟著老徐在安全區中走訪調查,順便活動活動新長成的筋骨。
路上有三三兩兩的孩童從骯臟的角巷中跑出,嬉笑著互相追逐,最先跑出來的孩子赤著腳,扭著頭向身后的同伴叫喊著“你們跑快點”
下一刻,他就撞在了徐懷生的腰側,被徐懷生一把拉住了往后摔倒的身子。
男孩兒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剃了一個狗啃似得圓寸,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還很不合身,他赤著腳也跑得飛快,泥濘的腳底板因為生了繭而不懼粗糙地面。
撞上老徐后,他臟兮兮的手在老徐的罩衫外按了個黑乎乎的手印,還有點點泥漬。
登時他的臉色就變了,有些懼怕地瑟縮著,“大、大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身后的孩子們也嚇得噤了聲,躲在巷子的拐角偷看,一雙雙眼睛中滿是驚恐。
這些貧民的孩子們從小在臟亂差的環境中成長,知道有幾種人不能惹,一種是幫派匪徒殺人不眨眼;
一種是路上的賭徒酒鬼和毒鬼,這樣的人才不管你是不是小孩子,沒錢又上癮后就會打劫,要是不小心惹到他們說不定還會遭到一頓毒打。
而還有一種人,就是衣著光鮮亮麗的有錢人,尤其是處刑者大人。
前者他們賠不起,后者他們更是想都不敢想。
老徐松開了手,神情復雜,那男孩兒見他并沒有要發怒的意思,試探著后退兩步,而后和幾個孩子飛快跑遠了。
元幼杉心里也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兒。
最開始的時候,她不喜歡和這些游戲中的世界共情,因為她覺得哪里都不是她的家,她只是這些世界的過客。
可隨著不斷輾轉,她反而在從漠不關心到逐漸融入到每一個世界,這種感覺很復雜,她也說不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就像這個世界的貧民安全區,相隔不遠處的肉屠場剛剛發生了那么大的惡性災難,如果這是在光明城內部,深感安全受到威脅的居民們必然會義憤填膺地上書聯邦、質問各部門到底是怎么排查的。
但在第十區中,短短十來天后街頭巷尾又到處擠滿了商販和取樂的人,運貨的工人默默扛著貨物穿插而過。
他們不會抱怨安全不夠好,沒空擔心安全區中是否還有危險。
每一個貧民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一輩子同骯臟狹窄的巷子融為一體,伴隨著泥濘和刺耳低俗的咒罵長大成人,他們不會明白什么是歷史、什么是將來、什么是希望、什么又是人生。
老徐撣了撣身上的污漬,沒擦掉。
他抬起腳,繼續往前走去。
元幼杉感受到了他身上壓抑的情緒,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最終還是他自己開口打破了寂靜,“記得沒錯的話,以前在學校學過的末世前的歷史,舊時代的和平年中,人和人沒有三六九等,每個孩子從生下來就有接受教育的權利,沒有饑餓、沒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