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會是改變時代的英雄,但臨老了才發現,那樣的社會可能只存在于烏托邦吧。”他嘆了口氣,自嘲著搖搖頭。
幾個巷口排查后,兩人路過了友樂肉屠場。
十天前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的廠房此時重新建造起來,進出的運貨商來來往往,要不是地上還留有明顯的龜裂,都看不出此地不久前經歷過一次災難。
肉屠場的經理已經換人了,之前那個在文屠戶爆發的瞬間,就被猩紅的觸手絞成碎沫,估計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在工廠中待了十幾年的、每天和他說說笑笑的老員工,竟然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元幼杉問道“師父,調查所的人查出來那個屠戶是怎么被寄生的了么”
老徐叼著沒點燃的煙,搖搖頭,“誰知道呢,解剖后只能看出來它大概是一年多前就寄生在了這個屠戶的胸腔里了,雖然不是偽裝者,但因為上半身保留了人類的形態,并且下半身的觸手可以塞進靴子里偽裝起來,竟然也就在這個肉屠場待了一年之久。”
“具體的寄生原因已經查無實據,或許是他吸入的空氣中有過濾不得當的活性孢子,或許是因為受傷,只要它死了,沒人關心一個下等區貧民的死因和過程。”
老徐說著,語氣中帶著點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不過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點,你還記得當時咱們在地下管道看到的那堆肉山么。”
元幼杉點點頭,說“當然記得,有什么問題嗎”
“調查所專門的部員把所有的尸體都分開辨別了,發現上面和外層堆疊的殘肢,是經過精挑細選并處理過的,刀口整齊,很顯然是有目的地取走了某些部位,這些殘肢死亡的時間大概在最近兩天,到三個月內。”老徐說。
“而下面大部分已經爛地不成樣子的尸體,則沒有那么規整的刀口,進食者似乎也沒有那么講究,就是分歧種最普通的進食方法,絞碎骨骼、用吸盤的口器吸干尸體的血液,或者損壞地面目全非”
“怎么會這樣”元幼杉的聲音有些詫異,停住了腳步,“難道不是同一個異形者它還有同伙”
當時他們在昏暗的地下管道中看到那樣一副場景,心中只有惡心和驚懼,根本不會想到還有這樣的細節,更不可能爬上去扒拉那些尸體。
所以當時他們根本就沒發現這一點,還以為所有的殘肢都是精細分割過的。
調查院的部員為了確定死亡人數、對照失蹤名單,將所有的尸體分類后才發現了這個情況。
老徐說“不清楚,上頭是有這么個猜測,但是通過提純檢測并沒有在任何一具尸體上發現屬于其他異形者的體液,那觸手玩意兒也已經被拔除了,就算真的還有同伙線索也斷了。”
“不過就是沒拔除生擒了,也沒什么用,人類的刑訊手段對異形者來說不起作用。雖然它們入侵了人類的家園、造成了現在的末世,活該挫骨揚灰,但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它們種族間還是有些讓人敬佩的東西的,至少它們就絕對不會背叛同胞。”
元幼杉腦海中猛地閃過些什么東西,但她抓不住,“絕對不會嗎”
“不會,調查院這么多年也進行了不少活體研究了,也抓到過一些序列靠前的、可以交流的寄生物,對于這些異類怪物,我想調查院的人應該不會手軟,可幾十年來卻沒能從它們的身上敲到任何一點關于它們種族和母體的信息,要不然咱們的研究也不會推進得這么慢。”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次日,元幼杉和老徐一起去了葛叔住的地方。
徐懷生是為了拜訪故人,提了幾瓶好酒買了好菜,和葛叔舉著酒杯侃大山,而她主要是為了去取葛叔之前說過的她這具身體母親的遺物。
葛叔“嗨呀那天我先回家了,結果在這邊的陽臺上,都能聽到那邊的動靜,當時可把我們嚇死了”
“我聽說啊那怪物有山頭那么大一個腿兒就有一棟樓那么高”
元幼杉聽著兩人聊天的背景音,打開了葛叔收起來的東西。
破舊掉了漆的小木箱,箱子里放置著一本薄薄的筆記,還有已經泛黃的一家三口的合照,年輕夫妻穿著樸素的衣衫,一同抱著懷里的小嬰童笑得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