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倆人鉆進現代車里,大剛丟給趙鳳聲一根煙,訝異問道“生子,雷家到底什么跟誰卯上了勁前一段把我和嚴猛坑了,不算完,現在又跟咱小姑對著干,草,至于這么沒完沒了娘的,難道哪個牲口把他們家的閨女糟蹋了家里面的大老爺們前來報仇雪恨”
“我媽就是雷家的閨女。”
趙鳳聲像看傻比似的瞪了大剛一眼,“你說的那個牲口,是我爸。”
“臥槽”
大剛嚇得嘴里點燃的煙都掉到褲襠里,急忙對老二來了頓痛毆式的摧殘,還好他本錢小,沒有殃及二弟,撲滅了火星子,張著大嘴喃喃道“原來咱爹還有這么牛逼的歷史不對啊按照蘇胖子的說法,雷家可是大門大戶,隨便扔出個小貓小狗都富得流油,咱娘雖然姓雷,但你們家自從咱爺爺和咱爹去世,窮
的叮當響,咱娘天天靠著擺地攤養活家,雷家富了幾十年了,再怎么不喜歡閨女,也得不管不顧吧眼睜睜看著閨女遭罪或者咱娘是私生女,不受雷家長輩待見要不然是二房生的,用宮斗戲里面的話就是庶出,所以才遭人記恨”
趙鳳聲挺佩服這牲口的想象力,任何事經過他的雕琢,都能扯出一大堆狗血劇情,不去當小報記者可惜了。
趙鳳聲深吸一大口煙,緩緩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媽很少跟我提起雷家的事情。雷斯年倒聽我媽說過幾次,按照輩分,我得喊他一聲舅舅。”
大剛撓了撓寸頭,驚愕道“舅舅千里迢迢跑過來專草大外甥啥幾把事啊不給點好處也就算了,背后還來一記悶棍,還是照死里打的那種,連帶著我也挨一棍子。草我說生子,你這啥他娘的爛命,還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啊”
趙鳳聲語氣透著一股玉石俱焚的堅定味道“就怕他下手太輕,打不死我。”
哎
大剛搖了搖頭,深深嘆了口氣。
自己兄弟的前半生,簡直可以用凄風苦雨來形容,除了小時候享受過幾天好日子,后面跟街頭要飯的叫花子差不多,不過生子骨頭硬,從不低三下四伸手要飯,仗著敢打敢拼,拿小命去換饅頭米粥,不至于餓死。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祖宗給留了個窩,沒有淪落到露宿街頭的地步。好不容易盼來個實打實的親戚,沒成想還是揣著大鐵棒來的,誰給大外甥飯吃,就揍誰,這是舅舅黃世仁對待白毛女也不過如此。還不如碰見土匪呢,打家劫舍的綹子都不會趕盡殺絕。
望著滄桑越來越濃重的臉龐凝聚成一種悲愴,大剛莫名生出一股憐憫之心。
這個從小命運多舛的兄弟,外表看似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嗜血利刃,經常給人一種見血封喉的感覺,可大剛明白,這柄刀里面其實是泥塑的,面捏的,脆弱的一碰就碎,捅到人身體的后果就是兩敗俱傷。
沒有野心,沒有夢想,沒有期許,甚至連最基本的
志向都從沒聽他描繪過,好像他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活的蒼白無力。
趙鳳聲默默抽著煙,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體會不到大剛的人生感悟。
雷家如同無法撼動的大山,一寸一寸向著自己頭頂碾壓,想躲避,大山的覆蓋范圍太廣,綿延千里無邊無際,根本看不到山體的邊緣在哪里,想硬抗,自己孱弱的身板對抗巍峨山川,又是癡人說夢了。
在武云市,唐宏圖能算得上頂級江湖大佬,黑道白道混得如魚得水,可武云畢竟只是個三四線城市,放在名震西北的望族雷家眼里,無疑是小魚小蝦米,些許浪花都翻不起。趙鳳聲連二哥都斗不過,頻頻被人家玩弄于鼓掌之間,又拿什么跟虎踞鯨吞傲視西北的雷家對抗隨便跳出個小角色都能將自己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