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旸,我求你了。”
“求我什么”他也不懂了。
“就我和你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我爸實在沒必要知道啊。”周和音跟著他身邊,像個特務接頭似的,跑得急,馬尾都甩到右肩上了,歪著有歪著的別致、溫柔。
“你自己的什么事”
“我喝酒,和一個男人接吻了。這事。”聲音小卻篤定。
傅雨旸當真低估她了。她比他想象中勇敢多了,勇敢到讓人心驚肉跳。
“哦。是你自己的事”
“不然呢”
“那我就問問你了,7度的酒,你攏共喝幾杯,就能犯成年人的錯誤,還翻篇”
“是你”
傅雨旸沒等她話說完,“我當惜你,一滴正經的酒沒讓你沾,你倒好。”
周和音也氣不過,“是你讓我走的。那不是錯誤是什么”
說話間,他們一行人到了周家門口。
是周家前樓,幾步闊階上去,紅色院門的對聯不在,橫批還在,拿寬膠布粘得牢靠的一句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
傅雨旸客觀陳情“我只是讓你回家來。”
待在你該待的地方。
事實她也一直在這里,不曾逾距。可偏偏,不知道是誰走錯了一步,以至于,步步跟著錯了。
甚者,當初談租約的時候,周家不是細枝末節的女兒出面,也不至于此。
一杯茶的時間足以交割。傅雨旸知道,周家多半不屑傅家的賠償,償還這個詞本身就夠沒有意義。時效到情意。
可是他要替母親親口把這樁舊事講出來,也厘清掉。
傅雨旸邁步上階時,周和音一把扽住他手臂,“我爸不會同意的。”
他們依舊說的不是一件事,傅雨旸卻在這話里,冷靜剔出了些別的東西。那就是,有人自始至終都很清醒,她父親不會同意,她也沒想到鬧到她父母那里去。
誠如她的話,有些偏頗,但方向是對的。她沒想過和他有什么結果。
成年人的感情,本意就該是合則來,不合則散。
這一比,她比她祖母只會多不會少。不會被男人一時的情與意圍囿住,這才是女人讀書的意義,男人有多少天地,女人也該有。
傅雨旸發現,他由衷地歡喜她,從皮囊到倔強。這樣的周和音,哪怕不成為他什么人,他也是喜歡她的。
姊妹、情人、女兒,他無一不希望她們是周和音這樣。
這樣就夠了。
今天茶館沒有晚市,收工得早。
周學采下午去釣魚了,幾條刀魚和一條兩三斤的黑魚。
刀魚剖了內臟,用鹽碼了下,短激腌一下,明天紅燒正好。
黑魚正在院子邊的水龍頭下處理,剔骨去皮片肉,等著女兒回來做酸菜魚。
邵春芳在給娘家那頭打視頻電話,嫂子一味要小音過去玩,說那個男生家里不錯的,父母是做不銹鋼生意的,過去就是管賬的。
邵春芳嘴上不說,心里埋怨,真是眼皮子淺,我這么大的姑娘就沖著能管賬嫁給人家真是和你聊不到一塊去
姑嫂在這打太極呢,門樓進來一行人,有男有女的。領頭的是位西裝革履的商務男士,生得頂光鮮體面,周正俊朗,盤正條順。無論是個頭還是年紀,都是男人最好的狀態。
邵春芳看這男人身后擠出個自家女兒,有些納悶,又隨即領悟過來。
果然,周和音給都在家中爸媽介紹,“這位就是租我們房子的房客,傅先生。他北屋的鑰匙丟了,來找我們拿備用鑰匙的。”
周學采尋聲回頭,即刻在門樓的光影里看到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