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風火機上的藍色火焰躍躍地燒然著。傅雨旸捏著指上的煙,再問一遍,“當真這么想我的”
“重要嗎,我的想法”
“當然。”
“當然的話,你為什么不第一時間來問我”
“阿婆的事,沈致的事。傅雨旸,明明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是最短的。你偏偏每次都繞多少個彎。”
傅雨旸被周和音點中心思,更像是一則沒有翻篇的履歷污點。
也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背調周家的事,在她這里,遠遠沒有過去,或者抵消。
傅雨旸很難輕易說抱歉,事實也是背調只是一種工作模式。他客觀論事的態度,“小音,我們每個人都活在規則之下,誠信的背書,往往需要長篇累牘的數據支持,我說這些不是替自己開脫,我只是想告訴你,背調周家只是我工作的一種手段,謀取誠信背書的一種途徑。正因為我繞了多少彎才和你走到這一步,我當自己在建造一座大樓,偏偏根基還不牢固,才不想被人純心使絆子。”
“你可以直接來問我。”周和音始終是這句。
傅雨旸沉默審視。
她繼續道,“我的答案敵不上你調查來的結果”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背調沈致。事實也是,不是任何阿貓阿狗我都稀罕去背調他。他的背景是駱存東出賣給我聽的,反過來,我的信息,駱存東也會對等地透露過沈致曉得,這就是在商言商。”
他回來第一時間宴請駱存東,不過是給他顆定心丸吃,讓他別亂琢磨,傅周二人既不是親戚,也不是那種消遣的關系,“我是正經在和周和音來往,不,是交往。”
“這還不夠嗎”傅雨旸話音將落,周和音急急跟上,殷切的口吻,夾著哭腔,她問他,彼此共識這一條還不夠嘛“傅雨旸,如果我也在別人口里聽說你,取證你,背調你,我們遠不會有今晚這樣面對面坐著的機會。”
“梁珍和傅縉芳但凡有一個人,堅定一點我要當面看他她,聽他她說,他們也不會是那樣一個結果。”
“我痛恨你那樣冷漠理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痛恨”
周和音話沒說完,傅雨旸再次扽她過來,連同手上的煙,一起揉了粉碎。
他死死抱住懷里人,周和音兩臂來推拒他,力量懸殊,她掙不動他的力氣,最后臂彎一折,陷在他圍困里,饒是如此,質證的聲音也沒有退怯,“你和你父親一樣,甚至比他更過。因為你沒有反省出對錯來。”
“不準這么說我。不然我會后悔死今天改道回來,因為起碼之前,你沒有批評我。”傅雨旸通身的酒氣,呼吸吐納間,內里比表面溫熱,甚至是烈烈的,他邏輯依舊清晰,示弱且也找你的不是,“你說那樣的話,我再年紀大點,能嘔出一口血來給你。”
燙貼的兩張面孔挨具在一起,傅雨旸往后靠了靠,分度出空間來打量周和音,再三和她確認她的話,“是當真這么想我的嗎”
“誰讓你沒事擺這樣的鴻門宴,誰讓你有事先不來問我的,誰讓你要我敬駱總酒的,我一點不想在別人面前展現自己,也不想展現你。我只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我唯一要展現我和你的,就是希望征求我父母的同意,僅此而已。”
“別人是喜歡我也好,厭惡我也罷,都不關我的事。”
“傅雨旸,我有一點一直沒搞懂,我為什么不可以簡簡單單和你那樣請你坐在月明里。我為什么執意讓我父母接受你”
“單單因為你和別人不同,我知道往宿命上套很幼稚,但我就是別這個勁了,我總覺得因緣際會很玄妙,你憑著我的名字由北向南,把你父親當年的路倒回來走了。聽著我的名字,一眼就套到了我身上。而事實也是,我第一眼就喜歡你,很個人情感地偏愛。”
“可是這種喜歡,不是迷戀,不是盲目。傅雨旸,我不想成為你一個寵愛的孩子,我想是我媽那樣,拿偏愛去包容她喜歡的男人,二人攜伴磕磕絆絆,一時好,一時歹,圍繞著柴米油鹽,也會偶爾那么一瞬間覺得怎么瞎了眼找了他她了,但多數是甘愿打臉、低頭的。”
“因為,為你千千萬萬遍。”
“我這樣的話,比得過你的背調嗎”赤忱的人,無為而治。
傅雨旸良久沒有出聲,飲酒后的掌心是熱燙的,來貼她的臉,牢牢掌握,“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好。你不可以再去我那里了”
“為什么”
“因為我暫時還沒原諒你,以及我爸媽已經臨時突擊過一回了,我的心臟受不住。”
“周和音,我去你家提親吧。你放心,你爸怎么著我都可以受得住。”
“你會低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