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會意這一句,緊接著,她告訴傅雨旸,有回春芳女士回娘家,她和爸爸出去覓食對付晚飯。
周學采全程就只有一句。
“什么”傅雨旸配合她的賣關子。
“這家你媽不能來吃,太辣。”
當時的周和音,還不懂一個男人惦記家庭、妻女的所謂“分享”的心情。就只覺得爸爸好沒意思,好不容易說動他出來吃一頓,他全程只記著他老婆。
“因為老婆是自己選的,孩子嘛,是耕耘的意外。”
周和音錘傅雨旸,剛想夸他來著,他下一句永遠叫你破功。她甚至好奇了,“可是功成名就的男人都是換老婆,沒聽說把耕耘的意外丟掉的”
說完,有點后悔了,好像有點機鋒感,不禁對號入座到他父親了。
傅雨旸卻不以為然,“男人棄糟糠那還是他本質上不行,現象不歸于代表,功成名就不背這鍋。至于孩子,丟不掉,那是生物物種的本能,也不代表會養會愛。”
他說這話時,面上淺淺的笑意,口吻卻很嚴肅。
周和音伺機地望著他,不時,“你生氣了”
“氣什么”他好笑地反問她。
周和音才不和他繞,“我就隨口一說,可你好像不是。”
他分明借機在說他父親,也說自己。
“嗯,所以說現象不足以歸納于代表。”傅雨旸干脆再說白一點,“聰明的女人才不會由人說棄糟糠一說,一拍兩散我也要拿到我該得的,日子還長著呢。”
愛己才會愛人。
“什么是該得的”膝上的人問他。
傅雨旸今日沒飲酒,清醒,冷靜,俯首看她的一雙眼睛,也來落吻來,好叫她閉上眼睛,“錢。乖乖,抓不到心,就學會抓住錢。”這世上,唯有金子不會貶值。
“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
“因為我喜歡這樣的你。”
傅雨旸不憚教會懷里人,心機乃至算計。
“你不怕我拿你教的最后去對付你嘛”
傅先生莞爾,“真這樣,那么,也是我該得的。”
總之,他要她從頭至尾做清醒的周和音,愛恨分明,恣意爛漫,“把梁珍沒得到的,全彌補回來。本該95分的周和音,到我這了,不加分反而掉分,那么就是我的不合格。”
“我不要你背過去的枷鎖。”周和音隱隱地紅了眼眶。
“傅雨旸,你不該欠我任何。”
人始終不能做過去的質子。“這話,我跟你講,也會跟爸爸講。”
她不要他因為過去的一點前塵往事而對她另眼相待。這看似公平實則一點不公,“我寧愿你待我和你從前交往的女友一樣的心境。”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周和音兩只手推在他胸膛前,推拒的力很明顯,傅雨旸一把把她捫到眉眼下,重復他的否定,“和從前一樣的心境那就完蛋了,笨。”
早就不一樣了,傅雨旸說,從他一腳踏進周家門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注定是一個質子了。”
“因為我哪怕當真教會你什么,由著你把我的家當搬空,一想到我手把手教會的小孩真和我兩清了,總歸不服氣的。”
原本,周和音和媽媽講的話,她是想有適當地對傅雨旸保留的。眼下,被他說動心防,她告訴他,媽媽其實也有顧慮的地方。
比如他們差的一輪年紀。
“媽媽怕我們不能和他們一樣,白頭偕老。”
也是這一刻,周和音才明白,一個驕傲的人,為了所謂的世俗喜歡,他其實擱下了許多,或身段、或尊嚴、或如他皮骨一般的驕傲。
傅雨旸伸手來描摹周和音的眉眼,最后停頓在她的眉梢處,好看鮮活的人兒,頭發到筋骨都是媚人的,他承認他覬覦這樣的鮮活,也得承認生老病死的現實。
“小音,也許我不該來江南的。”